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兔狲轻蹭其掌,头顶李嵬名指尖,眼神霎时软融,野性尽褪,惟余温顺亲昵之态。
李嵬名轻拍兔狲脑袋,转眸望向皇城方向。
但见那里硝烟愈浓,雨雾中隐现火光闪烁,她轻叹一声,语带决绝:“我走了!
保重!”
言罢,李嵬名小心将兔狲置于栏上,自己则是转至露台内窗。
伸手扯落纱帘,快返回栏边,将一端紧系雕柱,打了个死结,又试扯几下确认牢固,方将另一端顺栏滑落楼下。
事毕,李嵬名双手握帘,双足轻蹬栏杆,身体贴冰雪城墙缓缓下滑。
其身柔软若风中落叶,手指紧扣纱帘,每降寸许便停顿一息,轻缓至极,惟恐出声响。
雨丝扑面亦是不顾,只凝神下视,不过片刻便已落地。
李嵬名方才立定,未及喘息,忽闻转角脚步声骤起。
李嵬名急揽兔狲入怀,抬头见一玄衣劲装男子自转角而出,面覆黑巾,唯露双冷漠眼眸,正是摘星处暗卫千年调。
千年调声沉若水,毫无波澜:“公主请回,休教卑职为难。”
李嵬名轻抚兔狲背脊,仰面浅笑,目带挑衅:“若我不愿回呢?”
千年调神色未改,一抬手,暗影中倏然窜出五道身影,皆着同式玄衣,手持短刃软剑,目光警醒围堵四周,尽封李嵬名去路。
千年调再度开口,语气依旧冷峻,却添几分强硬:“公主!
请回!”
李嵬名轻耸香肩,无奈轻叹,语带戏谑:“看来杨炯倒甚是在意我!
遣这许多高手相守,真真是‘情深义重’哩!”
这般说着,她突然低垂螓,看了看怀中的兔狲,轻轻将它置于地上,拍了拍它的脑袋,眸中一凝,眼底笑意尽散,只道:“炯炯,带我回家!”
话音未落,那兔狲竟似通了人意,倏地弓身跃起,四足点地,如离弦之箭一般,直扑最近一名摘星处高手而去。
但见它龇出尖牙,喉间滚动低吼,目光野性勃,凶悍宛若疯豹。
“孽畜敢尔!”
千年调见状面色一沉,腰间长刀“铮”
地出鞘,寒光乍现,直劈兔狲。
正当千钧一之际,忽闻主街方向人声喧哗,又闻叮当之声不绝于耳。
转眼间,竟见无数银锭自巷口飞入,雪白的银子滚落满地,清脆作响,直至摘星处护卫脚边停住。
诸高手皆是一怔,不由低头去看脚下银两,手上动作便慢了半分。
那兔狲趁机凌空变向,轻踏粉墙借力反弹,如羽毛般飘然落回李嵬名足边,长尾轻摇,显然方才扑击原是虚招,目的就是为了吸引众人注意。
未待千年调反应,巷口突然涌入大批百姓。
这些民众原奔皇城而去,忽闻巷中有银,一个个眼红心热,挥舞刀斧钉耙,疯也似地涌来。
窄巷顿时水泄不通,李嵬名与摘星处众人被挤在当中,但闻周遭喧声鼎沸,争银之声、兵器相击之声响成一片。
李嵬名给人群簇拥着,唇角微扬,仰对千年调道:“传与你家少爷,我李嵬名乃是山巅雪莲,非是笼中雀鸟!
休想困得住我!”
声虽不高,却字字清晰入耳。
语毕,立时有十数百姓假作拾银,有的故意推挤护卫,有的叫嚷争执,将李嵬名密不透风地护在中间。
不过转瞬,已不见其踪影。
千年调大惊失色,以刀拄地,怒喝道:“统统滚开!”
言罢飞起一脚,将面前一民踹倒在地,怀中银两洒落遍地。
摘星处高手亦疯也似地挤向人群,挥舞兵刃,欲寻李嵬名踪迹。
这些百姓本为求财而来,见这几人凶神恶煞,刀光凛冽,早吓得魂飞魄散。
手中虽持农具,可何曾见过这等阵仗?
当下也顾不得银子,抱头鼠窜。
有的撞墙,有的踩脚,有的倒地遭踏,惨呼不绝。
巷中顿时大乱,脚步声、哀嚎声、呼喊声交织,竟比先前的炮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