疫爆般,从城东蔓延到城西,从城南席卷到城北,将整个洛阳城彻底淹没。
“快!
城东永丰巷!
有民户呼救!”
“报!
西市胡记绸缎庄掌柜家,惊见妖光!”
“城南安业巷!
多人目睹异物飞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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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城北……城北也有多处示警!”
……
急促的梆子声、铜锣声在街头巷尾疯狂响起,伴随着巡街武侯和衙役们嘶哑的呼喝和杂沓纷乱的奔跑声。
原本按王嗣宗命令加强巡逻的队伍,此刻如同被投入沸水中的蚂蚁,彻底乱了阵脚。
刚扑向东边一处“妖踪”
,西边又传来更凄厉的呼救;赶到城南,城北的锣声又敲得震天响。
人影幢幢,在昏黄摇曳的灯笼光影里疲于奔命,兵刃甲胄的碰撞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,更添慌乱。
然而,等他们赶到事地,除了看到一张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,听到语无伦次的惊惶描述,以及空无一物的夜空和死寂的屋顶,什么也没找到,什么也没看到。
这一夜,洛阳城无人入眠。
千百盏灯火彻夜长明,直到东方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,那令人崩溃的尖叫和骚动才如同退潮般,渐渐平息下去。
次日,恐慌如同溃堤的洪水,彻底冲垮了洛阳城最后一丝秩序。
王嗣宗严令封口的消息,反而如同插上了翅膀,裹挟着昨夜全城爆的“帽妖袭击”
,以更加离奇、更加恐怖的面目,疯狂传播开来。
“听说了吗?东城昨夜死了十几个!
帽妖成群结队地来!
黑压压一片!”
“岂止!
帽妖会喷毒雾!
沾上一点,人就僵了,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吸干!”
“官府在偷偷运尸出城烧呢!
怕引起大乱!
王大人……他这是要捂盖子啊!”
“捂得住吗?西城张员外家,深宅大院,三重门闩!
今早现,一家老小五口,全死在床上!
门窗完好无损!
不是帽妖穿墙进去的,还能是啥?”
“完了完了……这洛阳城……待不得了!
帽妖这是要屠城啊!”
……
谣言甚嚣尘上,每一个版本都足以让人魂飞魄散。
官府的公信力在极度的恐慌面前,荡然无存。
王嗣宗的禁令,成了最大的笑话,也成了“官府无能,刻意隐瞒”
的铁证。
日上三竿,阳光惨白地照在洛阳城的主街。
这条昔日摩肩接踵、车水马龙、冠盖云集的通衢大道,此刻竟空旷得如同废弃多年的古战场,青石板路面反射着刺眼的光,却照不见几个人影。
两旁的店铺,十有八九都紧紧关闭着门板,仅有的几家开着门的,也门可罗雀,伙计无精打采地倚在门框上,眼神空洞地望着空荡荡的街道,脸上写满了惊惧和茫然。
偶尔有一两个行人匆匆走过,也是低着头,脚步飞快,眼神惊恐地扫视着四周,尤其是头顶的天空,仿佛随时会有那索命的“帽妖”
俯冲下来。
整座城池,陷入一种诡异的、令人窒息的死寂和萧条之中,繁华褪尽,生机断绝,真真如同一座巨大的、活着的坟墓。
洛阳南城门,高大的门楼投下深沉的阴影。
洛阳转运使张旻,一身绯色官袍,独自一人静静地伫立在阴影的边缘。
他年约四旬,面容清癯,下颌留着短须,一双眼睛深邃沉静,此刻正凝望着眼前这条空无一人的、死寂的长街,眼神复杂难明。
良久,他缓缓收回目光,他伸手探入怀中,郑重地取出一个用火漆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奏折。
那奏折的封皮上,墨迹犹新,上书:“为洛阳妖帽事,劾东都留守王嗣宗讳灾渎职,请旨严查疏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