/p>
然而无数道目光却在叶九龄、石介、代王之间,以及那御座旁两位公主身上流转,心思百转千回。
帽妖惊现长安,洛阳转运使横死,朝局波谲云诡,何以梁王、老太君、魏王这些真正的巨擘今日竟齐齐缺席?
叶相与石尚书的新旧之争已在江南掀起无数波澜,贬黜革职者不计其数,且皆属梁王麾下,党争已然愈演愈烈。
长公主李漟祥瑞迭出,造势汹汹;大公主李淑隐忍深藏,一直没有动作。
今日这帽妖案,分明是烧向国本的一把邪火。
众人心头皆是一沉,寒意顺着脊背爬升,偌大的大庆殿内,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雨将至。
御座高悬,两侧分设紫檀木座。
长公主李漟一身赤红蹙金绣鸾凤宫装,端坐于御座之左,凤眼微扬,目光沉静,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威仪。
大公主李淑则着淡青如意云纹宫装,坐于右侧,眼帘微垂,神色平和。
众臣山呼礼拜已毕,田令孜拂尘一摆,扬声道:“诸卿肃静!
有司具奏,无事退班——!”
殿内一片沉寂,只闻得殿角铜漏滴答,声声催人。
诸臣僚垂肃立,目光却如暗流般在彼此脚下交汇、试探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静默中,一人排众而出。
其身着绯色官袍洗得有些白,下摆处竟打着两处不起眼的补丁,正是御史中丞丁凛。
本小章还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!
他面容清癯,颧骨高耸,身形挺直如松,几步走到御阶之下,深深一揖,随即抬头,目光如炬,直射向御座之左的李漟,朗声道:“臣丁凛有本启奏!”
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满殿目光瞬间聚焦于此。
“近日以来,各州府奏报所谓祥瑞者,纷至沓来。
凤翔古鼎现‘坤德载物’,黄河祥云化凤形,更有甚者,言称天降甘露,地涌金莲。
凡此种种,无不影射天意所归,鼓吹女主临朝!
臣斗胆请问长公主殿下,此等祥瑞迭出,殿下可知其详?抑或……乐见其成?”
丁凛语平缓,却字字千钧,锋锐直指核心,“更兼洛阳帽妖夜戕吏民,妖氛直逼帝京!
长安街头,万民目睹其形,惊怖欲绝!
市井流言如沸,皆谓此乃‘牝鸡司晨,乾坤失序’之天谴!
臣今日,必要问殿下一句:女主御极之心,可有?!”
“牝鸡司晨”
四字一出,大殿之内,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,随即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。
无数目光瞬间投向李漟,又惶然垂下,生怕被那灼人的威势所伤。
“丁大人此言差矣!”
刑部郎中胡澹早已按捺不住,一个箭步跨出班列,声音洪亮,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,“祥瑞者,天心之所向也!
《书》有云:‘天降下民,作之君,作之师。
’若非天命所钟,何以祥瑞频现?
凤翔古鼎,铭文昭昭;黄河凤影,万民共睹。
此乃煌煌天意,岂是人力可伪?丁大人力斥祥瑞,莫非是要欺天罔上,悖逆天命不成?”
他语带机锋,将祥瑞与天命紧紧捆绑,隐然已将李漟置于“天命所归”
的位置。
丁凛须微颤,眼中怒火更炽,针锋相对:“胡郎中!
祥瑞之说,古来有之,然多出于人主骄奢、佞臣媚上之时!
昔周帝好神仙,则芝房宝鼎现;齐君篡周,则白雉黄龙出!
此岂真天意耶?
不过谄谀之徒,逢迎人主之欲,粉饰太平之具耳。
今我大华,第三代皇嗣即将降生,承续宗祧,天命正朔。
纵观青史,何曾有女主临朝之先例?《书·牧誓》明训:‘牝鸡之晨,惟家之索!
’此乃祸乱之始,亡国之兆!
岂可因一二所谓祥瑞,便妄言天命更易,动摇国本?!”
他引经据典,掷地有声,将胡澹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