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玄真人孤独地跪在中央蒲团上,面对巍峨祖师牌位,身形虽挺拔,鬓角花在光影中丝丝颤动,眼角眉梢挂着难以言喻的枯槁倦容与深重悲怆。
“祖师在上,”
静玄的声音干涩颤抖,在空旷的大堂里幽幽回荡,“弟子无能!
竟不能守住峨眉道统不失于外人之手,此皆弟子之过!”
她深深垂,额头几乎触地,“如今那朝廷鹰犬威压如雷霆压顶,八公主之谕,携中枢之威,江湖门宗如草芥败亡。
弟子心中清楚,抵抗已是徒劳,不过是让这峨眉山涂满年轻弟子的鲜血。
她们个个赤诚向道,清白如莲。
弟子怎能……怎能令她们随我一同赴死?”
话落,她抬起头,两行清泪无声滑过苍白的面颊。
堂内檀香缭绕,祖师牌位巍然矗立,却听不见一丝回响。
“祖师爷!
静玄无能,万不得已,唯有……唯有……”
语声哽住,语不成音。
静玄缓缓站起,悲怆的双眸亮起一丝决绝的光芒。
她脚步微带踉跄,转身走向供奉桌下不起眼处。
手探入桌面下侧,在某个机钮处一拨一按,只听极其轻微的“咔哒”
一声,供桌旁一块平整的青石地砖缓缓无声凹陷下去,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暗格。
静玄俯身,从格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三册色泽陈旧的线装书册。
屋顶之上,黑影的呼吸骤然重了一分。
在烛火微光映照之下,看得分明,第一本书蓝色封面上赫然是四个古朴篆字:《玉女剑法》!
黑影罩巾下的眼睛瞬间炽亮,呼吸亦不免急促几分。
“谁?!”
就在这呼吸细微变化的刹那,静玄真人身形巨震,猝然抬头,锐利如剑的目光直刺屋顶破洞处。
说时迟那时快。
哗啦啦——
一片屋瓦碎裂声刺破死寂,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挟着屋顶灰尘瓦砾,如陨星直坠而下。
那人影尚在空中,却已是拧身吐气,凝聚毕生功力的一掌当胸罩来。
掌风惨烈,竟带着刺耳的破空锐啸。
这一下来虽快,静玄真人应变更是出神入化,虽惊不乱。
她不闪不避,右手倏地化为一个极其飘逸曼妙的圆弧,五指如抚琴拈花,快若流星赶月,于电光石火间搭上黑衣人手腕要穴。
左手如影随形疾探,爪风凌厉。
只一抓一扯,便将蒙面黑巾撕落。
手上激荡的气劲更是如无数细针,瞬间刺透了黑衣人脸上用以乔装的胡须粉膏,露出真容。
“穆素风——!
!
!”
静玄看清来人面目,不惊反笑,嘴角扯出一个无限鄙薄的狰狞弧度,“好一个华山掌门!
君子!
果然是大大的君子!
!
!”
穆素风面巾被揭,脸上却无丝毫被戳穿的慌乱与羞愤,反而浮现出平静邪笑,眼中凶光如嗜血的毒蛇死死盯住猎物,口中话语冰寒带刺:“哼!
老尼姑,你目光何其短浅!
整个江湖,就是被你们这等迂腐顽固、死抱门户私见之辈拖入死境,才被佛道两家死死踩在脚下数十年!
如今皇权为天,风云激荡,未来执掌这武林牛耳、光耀天下门楣者,舍我华山其谁?!”
“哈哈哈!
可笑!
可笑至极!”
静玄纵声长笑,笑声里充满悲愤与讥嘲,“就凭你这等心术不正……”
狂笑戛然而止,她脸色骤然变得死灰一片,胸腔猛地剧烈起伏,一股难以遏制的腥甜直冲喉头,“噗——”
一大口浓稠乌黑、散着腥臭毒气的血块喷溅而出,染黑了面前蒲团,污了衣襟。
静玄心头骇然炸裂,低头看向自己方才撕面巾的右手,五指青黑之色已如蛛网般迅蔓延,指尖乌紫胀,那麻木与灼热已刺入骨髓。
“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