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秉忠贞之志,怀仁义之心,洞察奸邪,顺天应人,扶危定倾,襄助朕躬,扫除奸慝,廓清寰宇,拯生民于水火,复神器于将颓。
此再造之恩,功高日月,德被瀛海。
朕感铭五内,无以为报。
为昭信义,永固邦谊,今特封山国之重宝、三神器之‘八咫镜’,敬奉于杨侯座前。
此镜澄澈,可鉴肝胆;此山巍峨,永镇盟好。
自今而后,杨氏与朕,譬犹一家,休戚与共,永以为好。
山河为证,日月共鉴,子孙万代,弗敢或忘。
钦此!”
这国书文辞,刻意模仿大华庄重的诏敕之风,用词典雅,骈四俪六。
其核心,一是将一条天皇彻底钉死在“暴君”
的耻辱柱上,二是将杨炯捧为“顺天应人”
的匡扶者,三是以天皇名义送出象征倭国皇权正统的三神器之一“八咫镜”
,作为酬谢与盟誓的信物。
最关键处,在于文末点明“杨氏与朕,譬犹一家”
,只提“两家”
而不言“两国”
,其归附臣服、唯杨氏马是瞻之意,昭然若揭。
宣旨毕,那老内侍躬着身,双手将那盛放着“八咫镜”
的紫檀木匣高高捧起,举过头顶,呈向杨炯。
匣盖微启,内里一面古朴的青铜圆镜在晨光下反射出幽深神秘的光芒,镜背繁复的云纹鸟兽图案清晰可见,散着古老而沉重的气息。
杨炯身后自有亲卫上前,谨慎地接过木匣。
杨炯则是端坐马上,目光落在王修那被繁复冕服包裹、显得格外单薄的身影上,再扫过那面象征至高权力的八咫镜,心中瞬间了然,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。
他明白,王修此举,是将她所能掌控的、倭国最后的“大义”
名分,亲手交到了他杨炯手中。
送出八咫镜,仅余天从云剑在身,她便如同自剪羽翼,彻底断绝了日后依靠神权号令四方的可能。
这份投名状,沉重无比,更显其孤注一掷的“忠心”
。
那句“两家”
而非“两国”
,更是将她的立场表白得淋漓尽致。
她王修,先是杨炯的妻子,其次才是倭国的天皇。
这倭国,已从法理上、象征意义上,被杨炯从制度上彻底肢解、纳入了囊中。
看着王修在沉重冠冕下微微苍白的脸,杨炯心中不由得掠过一丝无奈,更有一丝荒谬之感。
他这“招惹公主”
的癖好,似乎真有些邪性,招惹来的女子,一个比一个出色,一个比一个有主见。
事已至此,若再拿腔拿调,故作姿态,便真是辜负了王修这番苦心孤诣,也显得太过虚伪刻薄了。
念及此处,杨炯胸中块垒难消,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,他猛地一勒缰绳,胯下乌云嘶一声,人立而起,随即调转马头,面向东方那轮正喷薄欲出的红日。
他深吸一口气,随即朗声长吟,声如金玉,铿锵有力,正是一《相见欢》:
“深宫锁闭春风。
信难通。
流水落花馀恨、几时穷。
水无定。
花有尽。
会相逢。
可是人生长在、别离中。”
词句清丽婉转,道尽深宫寂寥、别离之苦、重逢之盼,更暗含了对王修未来处境的深深怜惜。
吟罢最后一句,杨炯霍然回,目光如电,越过层层甲士,直直落在宫门前那抹深紫的孤影上,用尽全身力气,大吼一声:
“娘子!
早日归家!”
“家”
字余音尚在晨风中震荡,杨炯已猛地一夹马腹,乌云如离弦之箭般电射而出。
他手中马鞭在空中炸开一声脆响:“出!”
三千虎贲闻令而动,铁蹄踏地,声如闷雷滚动,卷起漫天烟尘,麒麟旗、螭吻旗猎猎狂舞,汇成一股无可阻挡的钢铁洪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