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十年甚至百年国运的金融大棋局。
一旦掌握此源源不绝的白银洪流,便可如执无形利刃,远渡重洋,直指欧罗巴腹心。
或制造滔天顺差,鲸吞其财富;或建立“西欧罗巴”
公司,撬动其根基;或以白银洪水定向冲击威尼斯、热那亚、里斯本等膏腴之地,掀起滔天通胀,布下重重债务陷阱。
直至令寰宇诸邦,尽数匍匐于大华金融霸权的巍峨阴影之下。
此矿,实乃撬动乾坤之支点,对于南仙而言,她或许看不到这一点,但是她肯定知道,石见银矿储量丰富,全力开采之下,至少能开采六十余年。
她竟能如此轻易放手,这份不计眼前得失的恢弘格局,令他心折之余,亦深感五味杂陈。
“去!
自然要去!”
杨炯从宏阔的思绪中抽身,斩钉截铁地回应,眼中光芒湛然,“我既已应了倍子,便是刀山火海,也必践此诺!
只是……”
他微微蹙眉,手指无意识地在膝上轻叩,“此番平倭,倒是得了些所谓名刀。
然细观之,匠气过重,格局狭隘,配倍子一国之尊的身份,终究显得轻飘了。
幸而我已命人寻得上好异域镔铁,待回转长安,必亲手为他锻一柄真正配得上他的神兵!
待神兵铸成之日,便是我启程赴辽贺喜之时!”
萧瑟瑟悬着的一颗心,至此才算真正落回实处。
她眉宇间那点忧虑的褶皱悄然舒展,眼波盈盈,如同投入月华的深潭,脉脉含情地凝视着杨炯。
月光勾勒着他略显疲惫却依旧英挺的侧脸,那专注谈论承诺时的神情,在她眼中胜过世间万千风景。
两人一时无话,唯有夜风穿过垂樱的沙沙声,湖水轻拍岸石的汩汩声,交织成一片温柔的静谧。
不知过了多久,萧瑟瑟忽觉一阵勇气涌上心头,莲步轻移,挨着杨炯在冰凉的石面上坐了下来。
身子悄悄往他那边挪了挪,再挪了挪,终是心一横,螓一偏,轻轻地枕在了杨炯宽阔坚实的肩头。
一股清冽又带着点暖意的幽香顿时萦绕在杨炯鼻端。
他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,却并未立时躲开。
萧瑟瑟闭着眼,感受着这片刻偷来的安宁与依靠,仿佛漂泊的孤舟终于靠近了港湾。
良久,她才低低地、带着一丝梦呓般的满足,呢喃道:“主子,明日一别,山高水远不知何时才能再见!
奴想你了,你走后就想,日日想,夜夜想。”
这声“想”
,轻如柳絮,却又重如千钧,直直撞入杨炯心坎。
他喉头滚动了一下,眼神有些飘忽地望向远处黑黢黢的树影,口中含糊应道:
“嗯!
此间诸事繁杂,我也时时记挂着你们。”
那“你们”
二字,刻意模糊了指向,将辽国这主仆一同笼了进去,心思昭然若揭。
枕在他肩头的萧瑟瑟,身子几不可察地轻轻一颤。
杨炯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推脱,如同冰冷的针尖,瞬间刺破了她方才沉溺的温暖幻梦。
她缓缓直起身,离开了那个短暂而虚幻的依靠。
夜风似乎骤然变得寒凉,吹拂着她微微热的脸颊。
她侧过脸,一双眸子在月色下亮得惊人,直直望进杨炯有些闪避的眼底。
那目光里,有委屈,有执着,更有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“主子,”
萧瑟瑟的声音不复方才的低柔,反而带着一种清泠泠的穿透力,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,“你何必拿‘你们’二字来搪塞瑟瑟?奴此身,此心,归宿何处,莫非你当真不知么?”
她微微扬起下颌,那弧度带着辽国贵女的骄傲,却又浸透了卑微的痴情,“按我大辽礼法,瑟瑟身为公主近侍,便是公主的媵侍,是随公主一同陪嫁与你的丫头!
此乃天经地义!
瑟瑟此生,早已认定,只服侍你与公主二人,绝无二心,更不会另侍他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