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际,右翼战场,一道幽暗致命的寒芒悄然亮起。
丰臣秀时端坐马上,赭红战袍在风雨中紧贴着他颀长的身躯。
他脸上毫无波澜,唯有一双细长凤目微微眯起,冷静地扫视着前方因左右两军猛攻而剧烈动摇、开始出现明显缝隙的暴民军阵。
见时间已到,他轻轻抬起了右手。
身后,一万马回众精锐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,瞬间绷紧了身体。
他们不穿重甲,只着便于行动的轻便胴丸,武器以锋利迅捷的太刀和胁差为主,间杂着破甲锥心的长卷。
没有震天的呐喊,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沉默。
“破!”
丰臣秀时唇齿间冷冷吐出一个字。
“噌——!”
万刀出鞘,寒光刺破雨幕!
马回众不似苍河军如山碾压,也不同赤备队似火焚掠,而是化作一股股灵动而致命的黑色激流,精准地刺向暴民军阵因左右压力而撕裂开的一道道缝隙。
动作迅捷如电,配合精妙绝伦。
数人一组,刀光如网,专斩马腿、削人足踝。
他们如同最熟练的庖丁,在混乱的肢体丛林中游刃有余地解剖着庞大的猎物。
刀锋过处,只闻短促凄厉的惨嚎,残肢断臂如被镰刀割倒的麦秆般纷纷抛飞。
丰臣秀时稳坐中军,手中一柄古朴无华的太刀偶尔挥出,刀光如冷月清辉,必有一名试图组织抵抗的敌将头颅飞起。
他看也不看倒下的尸体,目光始终穿透混乱的战场,牢牢锁定着南向通往摄津的必经之路。
三军配合默契,缺口在迅扩大,前方的抵抗在马回众刁钻狠辣的突袭下如同沸汤泼雪般消融。
“挡我者死!”
丰臣秀时终于吐出第二句话,声音不高,却带着冻彻骨髓的寒意。
他一夹马腹,那匹神骏的乌云踏雪长嘶一声,化作一道离弦黑箭,率先冲过那道被鲜血和尸体硬生生撕开的、足有十余丈宽的致命豁口。
身后,一万马回众精锐如影随形,毫不犹豫地舍弃了眼前唾手可得的杀戮,汇成一股黑色的钢铁洪流,紧随主将,向着南方摄津方向狂飙突进。
马蹄踏碎泥泞,溅起猩红的水花,决绝地脱离了主战场,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杀戮场。
“秀时大人冲出去了!”
苍河军阵中传来兴奋的呼喊。
源赖光一刀劈开眼前挥舞竹枪的暴民,抹了把脸上的血水,望着丰臣秀时远去的黑色洪流,刀疤脸上咧开一个狰狞的笑容:
“好!
该我们收拾残局了!
传令!
两翼包抄!”
他鬼切刀指向仍在浴血奋战、试图收拢阵型的鬼熊次郎、弥兵卫及其麾下武士。
织田信忠亦勒住战马,人间无骨遥指另一方仍在山鬼茂助箭雨下苦苦支撑的忠孝军小阵,冷峻下令:“赤备队,变阵!
合围!
歼灭残敌!”
战场态势瞬间陡变。
苍河军与赤备队这两股刚刚还在正面强攻的恐怖力量,在丰臣秀时成功突围后,立刻展现出惊人的战场转换能力。
黑色的重甲洪流不再执着于正面碾压,而是如同巨大的蟹钳,沉稳而冷酷地向内合拢,挤压着鬼熊次郎和弥兵卫的方阵。
赤备队的烈火则一分为二,一部分高迂回,截断后路,另一部分则如附骨之疽,死死咬住山鬼茂助的弓箭队,使其无法从容射击策应。
压力如山崩海啸般骤然加剧。
战场后方一处稍高的土坡上,完颜菖蒲端坐马上,雨水早已打湿了她的鬓,她绝美的脸庞上不见丝毫慌乱,凤目清冷如寒潭古井,穿透重重雨幕,将整个战场的瞬息万变尽收眼底。
当看到丰臣秀时那支黑色的马回众精锐毫不停留地冲出重围,直扑摄津方向时,她唇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。
再看到苍河军与赤备队迅变阵,放弃追杀溃散的暴民,转而全力围剿自己麾下三员大将带领的核心武士力量时,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