略显苍白的面容上,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笨拙掩饰下的心思。
耶律南仙轻轻叹了口气,那叹息里揉进了太多复杂的情绪,是长姐的关切,是当权者的筹谋,更有深埋心底难以言说的愧疚与怜惜。
她声音放柔了些,叮嘱道:“身子感觉怎么样了?过些日子便是你大婚之期,就要当丈夫的人了,一举一动,皆关乎我大辽皇室的体面,万不可失了分寸,叫人看了笑话去。”
耶律倍心头一暖,姐姐严厉外表下的关怀,他从不怀疑。
当即立刻挺起胸膛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精神饱满:“好多了!
姐姐放心!
太医日日请脉,药也按时吃着呢!”
那模样,倒真像个急于向长辈证明自己已然长大的少年。
耶律南仙看着他强装出的精神气,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。
她太了解这个弟弟了,纯善、温厚,向往的是天高地阔的自由,而非这重重宫阙的囚笼与冰冷龙椅的桎梏。
越是见他如此顺从听话,那份源于将他强行推上此位的愧疚便越是沉重,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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耶律南仙移开目光,投向波光粼粼的湖面,仿佛那起伏的银波能涤荡些许心绪。
她提起酒坛,又饮了一口,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,带来短暂的灼热,却暖不了心底的寒凉。
耶律南仙的声音变得有些悠远,满是疲惫与无奈:“皇后,姐姐给你定的是耶律朔古。
倍子,莫怨姐姐。
梁王耶律斜轸身死,他在军中盘根错节的故旧,需得你取她女儿安抚。
萧奕那老狐狸,在朝在军,处处掣肘,我们需要耶律朔古,需要这份联姻来稳住他。”
耶律倍毫不犹豫地点头,脸上甚至挤出一丝宽慰的笑容:“姐姐深谋远虑,全凭姐姐做主便是。”
耶律南仙凝视着弟弟苍白脸上那抹刻意轻松的笑,心头像被钝刀子割过:这傻孩子,连半分不满都不曾流露。
她喉头有些紧,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低,更柔,像是在安抚一个懵懂的孩子,又像是在说服自己:“朔古年纪比你长很多,但出身耶律氏,这是根本。
更重要的是,她性子温婉柔顺,并非心思深沉之辈,只求安稳度日。
她与她父亲耶律斜轸关系素来不睦,早年耶律斜轸执意要将她送去乌古论氏联姻,父女间闹得很僵。
你的情形,她是知晓的。
她要的不过是一个安身立命的归宿,一个不被打扰的余生。
如此来说,于你,于她,于大局,都是好的。”
耶律南仙絮絮叨叨,像是在弥补,又像是在寻求一丝宽解。
“嗯!”
耶律倍用力地点点头,笑容愈憨厚真挚,“姐姐不必说这么多。
我还能不信你么?你为我选的人,自然是最好的。”
这话语,字字敲在耶律南仙心上,比千言万语的抱怨更让她难受。
湖面的风似乎更冷了,吹动耶律南仙鬓边的碎。
她又饮了一大口酒,辛辣之气直冲肺腑,似乎想借此压下喉头的酸涩。
沉默片刻,耶律南仙忽然开口,声音带着几分酒意的迷离:“你老实告诉姐姐,是否还念着那金国的徒单静?”
她的语气带着一种长姐的霸道和爱护,“只要你开口,对姐姐而言,抓她过来,封个侧妃之位,算不得什么难事!
这点手段,姐姐还是有的!”
耶律倍猛地一愣,脸上闪过一丝被戳破心事的狼狈与惊讶,随即化作无奈的苦笑:“姐!
你怎么连这都知道?是姐夫跟你说的?”
“哼!”
耶律南仙冷哼一声,提起杨炯的名字,让她心头莫名一阵气闷烦躁,连带语气也冲了起来,“他?他要是肯跟我好好说话,太阳怕是从西边出来了!
你当我手下的安抚司都是吃干饭的摆设么?”
耶律倍被姐姐瞪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