仪,目光平静无波:“姑姑此言差矣。
王府行事,自有法度规矩。
家公在朝最是谨慎,素来以国事为重,从不徇私干预铨选。
吏部乃朝廷重地,选官用人,自有章程法度,岂是我等内宅妇人可以置喙?至于科考,更是国家抡才大典,主考皆中枢钦点,王爷亦无权干涉。
况且……”
她顿了顿,目光转向一旁满脸写着“不耐烦”
和“凭什么”
的陆彦,声音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:“表弟他似乎连秀才功名都尚未取得吧?一个白身,如何安插进吏部?又谈何榜眼探花?姑姑莫不是听了些市井谣传,以为王府当真可以一手遮天,颠倒乾坤了?”
这话已是说得极重,毫不客气地点破了陆彦的不学无术和陆淑仪的无知妄想。
“你!”
陆淑仪被噎得面红耳赤。
“怎么就不行?!”
一直憋着气的陆彦,被陆萱那轻描淡写却又充满轻视的眼神彻底激怒,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,杯盘碗盏被震得叮当作响。
他不过十二岁年纪,却被家里宠得无法无天,此刻只觉受了奇耻大辱,指着陆萱就嚷开了,声音又尖又利,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莽撞与愚蠢:“你少在这里唬人!
当我不知道?王爷提拔的那些人,有几个是真有本事的?不都是靠关系?
苏州城里谁不知道,只要王府句话,别说举人进士,就是状元,我想要也唾手可得。
你不过是不想帮忙,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。
白眼狼!
当初要不是我们陆家,你能有今天?现在抖起来了,就翻脸不认人!”
他骂得兴起,口不择言,全然不顾及场合身份。
陆萱听了这混账话,竟也不恼,只微微侧,看着暴跳如雷的陆彦,唇角反而勾起一抹极淡、极冷的笑意,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闹剧。
她缓缓摇头,连话都懒得再说一句。
这无声的轻蔑,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人难堪。
“混账东西!
胡吣什么!”
陆珩眼见局面要崩,再也坐不住,厉声喝止陆彦。
他虽也心中不忿,但到底比陆淑仪母子多了几分世故和老脸,知道再闹下去,只会更难看。
他强压着心头火气,转向陆萱,脸上挤出几分干涩的笑容,试图挽回局面:“萱儿,你表弟年幼无知,口无遮拦,你别跟他一般见识。
你姑姑也是……也是爱子心切,一时糊涂。”
陆珩叹了口气,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大家长模样,“只是……唉,祖父老了,看着家里这些子弟,终日无所事事,长此以往,坐吃山空,咱们陆氏一门的根基怕是要动摇啊!
你是陆家最有出息的孩子,如今又执掌王府大权,看在同宗血脉的份上,总得给这些不成器的兄弟子侄们指条明路不是?不拘是王府的产业,还是江南的生意,你看着哪个还堪用,就放心大胆地用。
有那偷奸耍滑、不服管教的,你只管告诉祖父,祖父替你教训,绝无二话。
总归……都是一家人,打断骨头连着筋哪!”
他这话说得圆滑,既指责了子弟不肖,又抬出了家族大义,还暗指陆萱用人不唯亲,最后更是隐隐点出“分红不够,想插手生意”
的真正目的,可谓老谋深算。
陆萱静静听完,端起手边那盏温热的春茶,轻轻吹了吹浮沫,啜饮了一小口。
茶香清冽,沁人心脾。
她放下茶盏,抬眼看向陆珩,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淡然笑容,只是眼底深处,已无半分暖意:“祖父说得是。
‘人尽其才,物尽其用’本就是正理。
无论是朝廷取士,还是王府用人,亦或是商号经营,但凡是有真才实学、踏实肯干的,总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日。
是金子,总会光的。”
她这话,四平八稳,冠冕堂皇,却把陆珩所有隐含的请求都挡了回去,只强调了“真才实学”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