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你能跑去哪里!
我已经让你姐夫将泉州城门都关了,没有他的手令,我看你怎么出城。”
红衣女子冷喝出声。
蒲徽渚被那红衣妇人一声冷喝,直惊得三魂渺渺七魄悠悠,拉着云岫便要向巷子尾处没命也似的钻去,脚下踉踉跄跄,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墙头“侠女”
的潇洒?
那“踏月寻芳步”
、“攀云梯”
的微末本事,早被大姐蒲徽岚这尊煞神惊得丢到了脑后。
云岫被她拽着,一面极力稳住二人身形,一面焦急低唤:“小姐!
小姐莫慌!
小心脚下!”
“你还跑!”
蒲徽岚的声音如淬了冰的针,冷声怒喝,“蒲徽渚!
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长姐,还有这个家!”
那“家”
字如同重锤,狠狠砸在蒲徽渚心头。
她猛地刹住脚步,仿佛全身力气被瞬间抽空,小脸煞白如纸,嘴唇哆嗦着,慢慢转过身来。
月光露出云层,斑驳地洒在蒲徽岚身上。
只见她身着石榴红缂金丝深衣,下系玄色百褶裙,鬓梳得一丝不苟,插着赤金点翠凤头步摇,火光映照下,面容端肃,眉峰紧蹙,那双凤眸里,盛满了失望、愤怒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。
蒲徽渚身后,几个健壮仆妇手持灯笼火把,垂侍立,将这片小天地照得通明,也堵死了所有去路。
蒲徽渚心下一沉,下意识地往云岫身后缩了缩,眼珠儿慌乱地转了转,强自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,声音颤,带着十二分的讨好与心虚:“阿……阿姐?您……您怎么在这儿?这大半夜的,我同云岫睡不着,出来……出来赏月!
对,赏月!
您瞧今晚月色多好!”
她说着,还煞有介事地抬头望了望天,只是那眼神闪烁不定,比受惊的小鹿还要惊慌。
“赏月?”
蒲徽岚冷笑一声,那笑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,“好一个赏月!
赏月赏到要翻过三丈高的院墙?赏月赏到要带上包袱细软?赏月赏得慌慌张张,连娘留下的簪子都险些摔了?”
蒲徽渚岚目光如电,扫过蒲徽渚凌乱的髻和云岫臂弯里那个显眼的包袱,最后定格在妹妹那张强作镇定的脸上,语气陡然转厉:“蒲徽渚!
你当我是三岁孩童,还是当这满府的护卫都是瞎子聋子?收起你这套装傻充愣的把戏!
我蒲家怎养出你这等不知轻重、不顾大局的混账!”
这一声“混账”
,如同鞭子抽在蒲徽渚心上。
她脸上那点强装的笑容瞬间垮塌,委屈、不甘、还有长久积压的恐惧猛地涌了上来。
蒲徽渚猛地从云岫身后站出来,小胸脯起伏着,声音也拔高了,带着哭腔:“我不知轻重?我不顾大局?阿姐!
你心里只有大局!
只有父亲的官位!
只有蒲家的富贵!
你可曾问过我一句愿不愿意?
那魏王李泽是什么人?我连面都未曾见过!
凭什么就要我去给他做小?凭什么就要把我送去那长安城当个金丝雀儿,当你们攀附权贵的垫脚石?我不是物件!
我是个人啊,阿姐!”
这般说着,泪水终于夺眶而出,顺着她莹白的面颊滚滚而落。
“你放肆!”
蒲徽岚凤眉倒竖,厉声呵斥,手中火把的光焰都因她的怒气而摇曳不定,“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自古皆然!
何况这是关乎我蒲家满门荣辱兴衰的大事!
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可以任性妄为、不知世事艰难的小丫头吗?你可知父亲这泉州市舶使的位置坐得有多难?”
蒲徽岚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穿透力,字字敲打在蒲徽渚心上。
“难?我们家富甲泉州,还有什么难的?”
蒲徽渚抽噎着反驳,带着孩子气的执拗。
“富甲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