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边前行,一边思索,凭借着一股执念和仅存的气力,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黄龙府赶去。
行至深夜,凛冽寒风如无数利刃,肆意割向叶枝。
她本就身负重伤,尚未痊愈的身躯,在这狂风肆虐下,脆弱得仿若风中残烛,随时都可能熄灭。
每一阵风刮过,都似要将她的皮肉一寸寸撕裂。
叶枝的衣衫早已被狂风扯得破碎不堪,露出一道道尚未愈合、渗着血丝的伤口。
寒风直直灌入伤口,钻心的疼痛仿若无数钢针在骨缝间穿梭,痛得她几近昏厥。
她的嘴唇干裂起皮,因长时间紧咬抵御疼痛,已然渗出丝丝鲜血。
苍白如纸的脸上,唯有一双眼眸还透着倔强的光芒,可这光芒,也在寒风的侵袭下,逐渐黯淡。
叶枝的双腿仿若灌满了铅,沉重得难以抬起。
每迈出一步,都要耗尽全身力气,身形也随之剧烈摇晃。
她的双手紧紧握住从路边捡来用作支撑的木棍,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,即便如此,狂风仍试图将她手中的支撑夺走。
此刻的她,全凭内心一股顽强的执念苦苦支撑。
她本就体弱,如今又长途跋涉,加之失血过多,她清楚地意识到,今夜或许便是自己在人间的最后时光。
对此,她倒也显得颇为坦然,没了先前的崩溃与癫狂。
相反,她还暗自庆幸在河边洗净了面容。
听闻人死时的模样,便是在地府的模样,如今自己这般洁净,也算是能做个体面地鬼呢。
若说还有遗憾,那便是没能成为让杨炯仰望的人,没能亲口告诉他:我是叶枝,不是任何人的替身。
一想到此,本已稍显平静的内心,又泛起波澜。
杨炯那日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神情,叶枝始终铭记于心,难以释怀。
“下辈子吧,下辈子再找他讨还。”
叶枝喃喃自语,似在宽慰自己,又似在驱散心头执念。
话一出口,叶枝紧绷的心弦瞬间断裂,全身力气仿若被抽空,被狂风一吹,便摇晃着栽倒在路旁。
耳边风声呼啸,眼前漆黑一片,叶枝嘴角含笑,缓缓闭上了双眼。
“哎!
老头子,你快看呐,那莫不是个人?”
一老妪的声音骤然响起。
“休要胡说,这荒郊野外,哪会有人?”
一老头没好气地回应道。
老妪闻言,满心狐疑,待老头赶着驴车靠近,她那昏花的眼眸陡然一亮,赶忙拉住老头的胳膊,沉声道:“老头子,真的是个人呐。”
“吁——!”
老头猛地拉紧驴缰绳,目光审视地看向倒在路边的人。
“老婆子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这条路咱们常走,从未见过这般事,要是流寇打捻,那可就糟了。”
老头说着,便欲继续驱赶驴车。
老妪急忙伸手拉住老头,低声道:“我瞧着像是个女子呢。”
老头一听是女子,先是一怔,随即看向老妪,见她眼神闪烁,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。
只见这老头转身拿起车上采药用的锄头和柴刀,将锄头递给老妪,自己则手持柴刀,小心翼翼地朝那人走去。
待走到近前,老妪用锄头轻轻掀开倒在地上的人,老头将火把凑近。
二人先是一愣,旋即那布满皱纹的脸上,竟泛起诡异的喜色。
“这姑娘生得可真标致,跟那仙女下凡似的。”
老妪惊叹道。
老头连连点头:“谁说不是,比那谋克(百夫长)的小妾还美上不知多少呢。”
“那……”
老妪满是褶皱的脸上,担忧与贪婪交织。
老头沉思良久,探了探女子的鼻息,咬牙道:“还有气,先救了再说,若能活下来,再做计较。”
二人像是下了莫大决心,将女子抬上驴车,裹紧棉被,喂了几口水,便赶着车消失在东北方的夜色之中。
“咳咳咳!”
叶枝只觉头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