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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炯绷起脸,假意吓唬。
“呜呜呜——!”
梁洛瑶受此一吓,满心委屈倾泻而出,抱住杨炯放声大哭。
“姐夫,你怎的老是欺负人呀。”
李澈撇了撇嘴,满脸不悦。
杨炯瞪她一眼,俯身轻轻拭去梁洛瑶的泪花,轻抚她褐色的丝,笑道:“既如此,莫说我欺负你,你若能道出个由头来,我便带你去,如何?”
梁洛瑶闻言,心中委屈、欣喜、羞怯交织,凝视着杨炯明亮的眼眸,鼓起勇气再次抱住他,低声呢喃:“我想有个家,想与家人一道吃顿团圆饭。
我寻不着旁人帮我,只得求你了,杨大哥,你会帮我的,对不?”
杨炯闻听此言,不由一愣,心中约莫猜到这姑娘的心思。
她一路与李澈相伴,平日虽总是笑语嫣然,与李澈亲如一人,可心底里,却藏着一抹不为人知的自卑怯懦。
虽说梁洛瑶也是个美人胚子,可与李澈那仙风道骨、飘逸出尘的气度相较,仿若明珠蒙尘,黯淡可不止一分。
美人之间,即便情谊深厚,有时也难免相互比照,李澈虽说双亲已逝,可周遭的姐姐长辈疼她至深,恨不得将世间好物皆予她。
这些梁洛瑶俱看在眼里,说不艳羡,那是假的。
她自出生便未见过爹爹,母亲又早亡,流落街头,靠乞讨打劫为生,好容易结识李澈这群人,心中欢喜是真,可她亦盼着能有个疼爱自己的父亲,这大抵是漂泊至今唯一的心愿了。
杨炯听了她这番话,蓦地生出同病相怜之感。
想当初自己初至大华,亦是这般心境,直至遇见心爱之人,诸多生死兄弟,恩重如山的长辈,这颗心才算有了归处,那种无处依托的失落,杨炯感同身受。
念及此处,杨炯含笑道:“给你们俩多挑些厚衣裳,北地寒冷得紧。”
言毕,擦干她的眼泪,牵起二人径往绸缎庄而去。
梁洛瑶闻得这话,先是一怔,继而破涕为笑,高声道:“杨大哥最好了!”
杨炯忍俊不禁,心下暗忖:到底是小孩子,好哄得很。
“少爷!”
张六娘见着杨炯,疾步上前,恭敬行礼。
杨炯微微点头示意,吩咐道:“你俩多挑几件厚衣裳,我去去就来。”
言罢,又嘱伙计照应两个姑娘,自己则随着张六娘往后头布库走去。
这绸缎庄的布库宽敞得很,在长安城中亦是数得着的,里头收纳了大华各地的高档布匹,乃是世家小姐订制成衣的选之地。
正因有着这般丰厚的储备,方能提供多样选择,确保制作的快捷,这两点,恰是陆萱经管绸缎庄时着重强调和营建的关键。
杨炯望着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昂贵绸缎,脑海中便浮现出自家那林下风致的贤妻,她素日极重仪态,往昔皆是一日三妆,可后来为了省钱,不单衣裳改了又改,连饮食都削减不少,听得这些,杨炯恨不得立时奔赴江南见她,心疼不已。
“少爷,您给的设计图,织工们已然赶制出衣样,您瞧瞧还有何处可改进。”
张六娘边说边引着杨炯至衣库正中那挂满新衣的木架前。
杨炯颔,逐一审视着为陆萱量身定制的十二套衣裳,口中念念有词:
“这飞花纹理改成叠绣,看着简约,却不失身份。
萱儿不喜张扬的纹饰。”
“是。”
“这衣领略窄,里头要加内衬,窄了显得不大气,开肩再宽些,萱儿骨架大。”
“是。”
“这三件不错,让织工加紧赶制,这是冬衣,莫误了时辰。”
“好的,定保三日内完工。”
“其余的皆无大碍,尽快赶制便是。
我给你的花样纹饰手册,你仔细研读,多留意萱儿的喜好,莫等她来问,每月务必赶制十套成衣,送往江南。
她若吩咐你们莫要送,不要听她的,只说是我的意思。”
杨炯郑重叮嘱。
张六娘连连点头,恭声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