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仙,南仙屡屡退让,非是怯懦好欺,实是顾念二人情意。
若他此时还拎不清,再生枝节,怕真要寒了南仙的心。
思及此处,杨炯心一横,大步走到李淑身后,见她七分醉、三分醒的模样,立在一旁,沉默不语。
李淑白他一眼,拎起一坛酒抛给他,遥望那渐沉的落日,柔唇轻抿,梅红隐现:“你要兵作甚?”
“打金国。”
杨炯如实相告。
李淑闻言,身形一晃,挣扎着想起身,却几番无果,微微叹息,柔荑轻抬,看向杨炯。
杨炯摇头,并未搀扶,只在她身旁坐下,默默饮酒。
李淑见状,漠然转身,与他并肩而坐,道:“你便这般告知于我,不怕我坏你好事?”
“你不会。”
杨炯轻声说道,语气笃定。
“我会!”
李淑轻声回应。
“你不会。”
“我会!
!
!”
李淑怒声吼道。
杨炯翻了个白眼,骂道:“你若真将我逼入绝境,你侄子也别想活命!
我走了,不正合你意?往后,我不在长安碍你眼,不与旁人纠葛,不做那惹你厌烦之事,你也不必对着我这莫名成了驸马的人满心不悦。
这般,于你于我,岂不相安无事?”
李淑死死盯着杨炯,泪水潸然而下,珍珠凝两眉,铅华洗尽,唯余愤恨:“为何不来见我?”
“你让我如何见你?你谋划杀了皇后,书信诓我,利用我相府回京,如今我更是弑君之人,你弟弟尚在受那凌迟之刑,你我能这般坐下说话,已是奇迹。”
杨炯平静说道。
李淑气急,痛哭大骂:“我只问你,为何不来见我!
究竟为何!”
杨炯长叹一声,他深知自己于李淑而言,是唯一的依靠。
此刻她孤苦无依,本能地盼着他帮扶。
李淑并非愚笨之人,亦非不明事理,不过是心中委屈愤懑,欲寻他泄。
这话里,实则是怨杨炯不哄自己,反倒去哄李漟。
在李淑心中,二人纵有龃龉,到底是两人私事,他若亲近旁人,尤其李漟,便如同背叛。
杨炯即便不援手,也不该将那一丝关怀予了李漟,故而她才恨意难消。
杨炯自见她言行,便已洞悉其心思,见她如此怨愤,转头看向她那流萤般的桃花眼,叹道:“轻纱素罗裙,白马寺,初相见。
朱粉不深匀,闲花淡淡春。
细看诸处好,人人道,世无双。
今日乱山昏,来时衣染云。”
李淑抬手拭泪,背过身去,默默饮酒,一时无言。
良久,杨炯见日头西斜,余晖洒金,波光粼粼,看向李淑已是醉得人事不省,无奈夺过她手中酒:“喝了这许多白堕酒,待午夜一到,有你苦头吃。
那头疼欲裂、翻江倒海的欲呕之感,可不好受,那时,看你如何招架。”
“你还我!”
李淑扑来,无力地抢夺酒坛。
杨炯也不迁就,扬手将酒坛狠狠掷入澜湖,高声喊道:“来人!
送这酒鬼回宫。”
“你凭什么管我?管你的李漟去!”
李淑一身酒气,满心愤懑。
杨炯环抱住她纤细腰身,对上她眼眸,怔怔出神。
他素爱留意女子眼眸,初见李淑,虽为其绝世容颜所动,然记忆最深者,便是这双桃花眼。
真真是双瞳白梅从心,一眸春水照人寒。
瞬美目以流眄,含言笑而不分。
只一眼,便能摄人心魄。
可自回长安,再见李淑,他惊觉那双梦中常见的眼眸,竟如此陌生。
起初在德寿宫,只当自己看错。
如今细看,这眸子里的那抹森寒阴冷直叫他心惊,竟给他一种睇目阴寒如鬼蜮,寒光一闪魄难存的心悸之感。
就这般盯着良久,杨炯蹙眉,正色问道:“你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