觉得,这枚来自西域的琥珀,不只是一块石头,更像是一座桥——一头连着西域的雪山松脂,一头连着中原的竹简典籍;一头连着胡商的驼铃,一头连着汉人的笔墨。
上卷四:秉烛着书录琥珀,文光照彻汉家堂
接下来的几日,陆贾闭门谢客,专心修改《新语》。他的书房不大,靠窗放着一张木案,案上堆满了竹简、笔墨,还有那枚赤珀——他特意将琥珀放在案头,写作时若有卡顿,便拿起琥珀摩挲片刻,思路竟会清晰许多。
这日清晨,天刚蒙蒙亮,陆贾就起身点亮烛火。他铺开新的竹简,蘸了蘸墨,开始在竹简上书写:“琥珀、珊瑚、翠羽、珠玉,山生水藏,择地而居。”落笔时,他特意停顿了一下——“琥珀”二字虽简单,却凝聚着西域与中原的相遇,他要让这两个字,既显珍宝的珍贵,又藏译音的巧思。
写罢这一句,陆贾放下笔,拿起琥珀对着晨光细看。阳光透过窗棂,洒在琥珀上,赤红色的光在案上投下一圈光晕,与竹简上的墨字相映,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。他想起安稽在西市的窘迫,想起萧何的叮嘱,想起围观百姓听到“琥珀”之名时的点头称赞,忽然觉得,这两个字,是真的合了这石头的“性子”。
午后,侍从送来午饭,陆贾却顾不上吃。他又在竹简上补充:“琥珀者,西域大宛松脂所化,埋于土中千年,质轻而温润,色或赤或黄,嵌虫者尤珍。胡语谓之‘kahrpū’,译曰‘琥珀’,取‘琥’之贵、‘珀’之润,以合其形。”他斟酌着字句,既要准确记录琥珀的特征,又要让文字简洁易懂,让无论是朝臣还是百姓,都能读懂这西域珍宝的来历。
傍晚时分,《新语·道基》的修改终于完成。陆贾将竹简整理好,用麻绳捆扎整齐,又把琥珀放在竹简旁,仔细端详——竹简上的“琥珀”二字,在夕阳的映照下,似有金光流动;案头的琥珀,也泛着柔和的红光,像是与竹简上的文字,达成了某种默契。
他忽然想起年轻时出使南越的经历——那时他带着汉廷的文书,说服赵佗归汉,靠的是“文化相融”;如今将琥珀写入典籍,译定“琥珀”之名,何尝不是另一种“相融”?西域的物,中原的名,合在一起,便成了大汉的“天下物”。
夜幕降临时,陆贾让侍从将修改后的《新语》送往宫中。他独自坐在书房里,捧着琥珀,望着窗外的汉月。月光洒在琥珀上,泛着淡淡的光,像极了西域雪山上的月光。他笑了笑,轻轻将琥珀放在案头——这枚来自西域的珍宝,从此便在中原的典籍里,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;而“琥珀”这个名字,也将随着《新语》的流传,被更多汉人知晓,被更多岁月铭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