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,再藏回去——人和草木,原是一个理。”阿络摸着晒架上的花叶,忽然想起昨夜在崖边看到的景象:一株彼岸花刚谢,花茎根部竟冒出了一点嫩绿的芽,像藏了许久的秘密,终于露了头。
第三回文献无载乡医辩药性
入了冬,忘川乡来了个游学的医官,姓柳,背着一箱子医书,见了玄矶的药庐便皱起眉:“道长这药篓里的是什么?红不红紫不紫的,《本草纲目》里可没见过。”玄矶正在炮制彼岸花根,闻言抬眼:“这是无叶红,忘川崖上的草木,医书里没记。”柳医官立刻摇头:“无经可考的药,怎能随便用?若是害了人,可不是小事!”
这话正巧被来送草药的老药农听见,忍不住反驳:“柳大人这话不对!我们祖辈都用这花治病,前年张二柱疯癫,就是玄矶道长用花根熬药治好的,怎么会害人?”柳医官冷笑:“口说无凭!医书是历代医家的经验结晶,没有记载,便是未经验证的野药。”玄矶没争辩,只问:“柳大人此番游学,是为了什么?”“为了搜集民间方药,补全医书疏漏。”柳医官昂首道。
“那正好。”玄矶引他进药庐,指着墙上挂的一串风干的彼岸花,“上个月,东村的赵猎户被山魈惊了,整日胡言乱语,不认识人。我用花萼三钱,配朱砂、磁石煎服,三日便醒了。你若不信,可去问他。”他又翻出一个布包,里面是不同时节采的彼岸花根、花、叶,“这花春生叶,夏枯;秋开花,冬谢。叶能疏肝,花能安神,根能镇惊——这些,都是乡亲们用身体试出来的,比书册上的字,更经得起验。”
柳医官将信将疑地去了东村,赵猎户果然说自己是靠彼岸花药醒的,还拉着他看当年服药的药碗。柳医官回来时,态度缓和了许多:“道长所言极是,民间果然有医书未载的智慧。只是为何这药从未见于文献?”玄矶指着窗外的崖壁:“这花只长在忘川崖,别处没有;乡亲们识字的少,只知用法,不知写书。实践在前,文献在后,原是常事。就像这药,先治好了病,才配被写进书里。”柳医官若有所思,翻开随身携带的notebook,把玄矶说的彼岸花药性,仔细记了下来,末了还加了句:“忘川崖特有,花叶交替,藏显相生,可安神镇惊。”
第四回花叶相错少年误用药
开春时,阿络已经能独自处理一些小病了。玄矶要去山外采一味稀有的草药,临走前嘱咐:“彼岸花的药,花和叶万万不可弄混。花主散,叶主收,散多了伤气,收多了滞血。”阿络点头应下,心里却觉得师父太过谨慎——花叶都是同一株草,能差多少?
玄矶走的第三天,村里的阿翠姑娘病了,说头晕乏力,手脚发凉。阿络诊了脉,觉得是气血不足,想起师父说叶主“收”,能敛气养血,便取了彼岸花叶熬药。可阿翠服药后,反而觉得胸口发闷,连气都喘不上来。阿络慌了神,正要去崖边找玄矶,却见师父背着药篓回来了。
玄矶一看阿翠的症状,又看了看药渣,立刻道:“你用了多少叶?”“三钱……”阿络声音发颤。“糊涂!”玄矶立刻取了彼岸花花瓣,加了黄芪、党参熬药,“阿翠是气血不足,但她素来有痰,叶主收,会把痰也收在肺里,自然喘不上气。花主散,能把痰散出去,再配补气的药,才对证。”阿翠服了新药,果然很快喘匀了气。
夜里,阿络垂着头站在药庐前,玄矶没有骂他,只指着崖边的彼岸花:“你看这花,花谢了叶才生,叶枯了花才开,从不错时。这是草木的‘度’,也是用药的‘度’。花是‘散’,是‘阳’;叶是‘藏’,是‘阴’。阴阳相错,才是平衡。你只记得叶主收,却忘了阴阳要调和,就像只看得到花的红,忘了叶的绿——这‘错’,可不是小事。”阿络望着崖上的花,有的刚谢,有的正开,花叶果然从不同时出现,像两条永不相交的线,却共同撑着一株草的生机。他忽然明白,师父说的“无执”,或许就是不执着于“花”的显,也不执着于“叶”的藏,懂得什么时候该散,什么时候该收。
风过药庐,晒架上的彼岸花干轻轻晃动,与一旁的医书相映,像在诉说一个秘密:那些书册上没有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