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他捧着药罐往回走,刚到客栈门口,就见个妇人扶着门框哭,怀里抱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。“大嫂,怎么了?”苏伯上前问。
妇人抹着泪说:“先生,我家汉子是药农,前些日子上山采药淋了雨,回来就拉肚子,每天天不亮就得跑茅房,拉得腿都软了,吃了好些药都不管用。”苏伯跟着妇人进屋,见那药农躺在床上,脸色蜡黄,说话有气无力。他诊了脉,脉迟而弱,又问:“拉的便是不是稀溏,还带着未消化的米粒?”药农点头:“是呢,还怕冷,吃点东西就腹胀。”
“这是脾肾阳虚,五更泄泻。”苏伯说,“补骨脂能温肾暖脾,再配点肉豆蔻、吴茱萸,就能止泄。”他从行囊里取出制好的补骨脂粉,刚要往普通瓷瓶里倒,忽然想起那“破故纸”药罐,便把药粉倒进罐里。煎药时,苏伯特意用罐里的药粉,还加了些生姜片去寒。
药煎好后,药农喝了一碗,当晚就没起夜。连喝三日,泄泻全止,能下床走路了。妇人拉着苏伯谢:“先生的药真神!之前喝的药也有补骨脂,怎么就没效呢?”苏伯指着那药罐:“不是药不神,是装药的罐子对了。这罐是前朝官窑做的,专装补骨脂,釉里藏着药气,能保住药效,比寻常罐子管用。”说着,他摸了摸罐底的“破故纸”铭文,忽然觉得——这字不是随便刻的,是前朝人怕后人认错药、用错罐,才特意留下的记号,是民间用药的心思,藏在瓷片里,比史书上的记载更贴心。
第三回乡野方书藏真意文献滞后验实践
在禹州待了半月,苏伯收集了好些关于补骨脂的说法——有的药农说,用盐炒补骨脂能治遗尿;有的老妇说,把补骨脂磨成粉,和着猪油敷在牙痛的地方,能止虚火疼;还有个货郎说,他娘年轻时用补骨脂配核桃,治好了久咳。这些说法,苏伯在自家的《药草杂记》里,连半个字都没找着。
他带着药罐和一肚子疑问,回了莒县。刚进药庐,就见个老婆婆拄着拐杖来寻他,身后跟着个十岁左右的孩童,孩子脸憋得通红,不停地拽衣角。“苏伯,您救救我孙儿!”老婆婆颤着声说,“这孩子每天夜里都尿床,换了好几床褥子,大夫说治不好,您瞧瞧,还有法子吗?”
苏伯让孩子坐在凳上,摸了摸他的腰腹,又看了舌苔——舌淡苔薄,脉细无力。“这是肾气虚,固不住水,所以才遗尿。”苏伯想起禹州药农说的盐炒补骨脂,便取了些补骨脂,用盐水泡了半日,再放在陶锅里炒,直到药香里带着点咸意,才碾成粉。他让老婆婆把药粉拌在孩子的粥里,早晚各一次,还嘱咐:“夜里别让孩子喝太多水,睡前叫他去趟茅房。”
老婆婆半信半疑地走了,苏伯却翻出《开宝本草》——这是当朝太医局编的医书,里面写着补骨脂“主五劳七伤,风虚冷,骨髓伤败”,却没提能治遗尿,更没说盐炒的法子。“这书里记的,都是大夫们用的法子,可民间的好法子,却没写上。”苏伯叹了口气,想起祖父说的“药在民间,不在书里”,这话真是没错。
过了五日,老婆婆领着孩子又来了,孩子手里攥着个布包,一进门就脆生生地喊:“苏伯爷爷,我不尿床了!”老婆婆打开布包,里面是几个白面馒头:“苏伯,您的药真管用,这孩子这五天都没尿床,褥子都是干的!”苏伯摸着孩子的头,心里忽然亮堂起来——补骨脂能治遗尿,不是书里教的,是药农们在田里、家里试出来的,是“实践”先行了一步,书里的记载,不过是后来才跟上的。
又过了几日,村东的老丈公来寻苏伯,说自己咳了大半年,尤其到了秋冬,一着凉就咳得喘不上气,痰里还带着泡沫。苏伯诊了脉,脉沉细,又听他咳嗽的声音,轻而无力:“您这是肾不纳气,咳嗽久了,伤了肾气,得用补骨脂配胡桃仁,才能把气往下收。”他按书里的法子,给老丈公开了药,可喝了三日,咳嗽没见好。
苏伯正犯愁,隔壁的王婶来送菜,见他皱着眉,便问:“苏伯,又在为谁的病犯难呢?”苏伯把老丈公的病说了,王婶一拍大腿:“嗨!我娘家爹以前也这样咳,我娘总在药里加三片生姜,说能温肺,您试试!”苏伯赶紧叫人给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