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可犯痹痛的人却少了。药农们都说,是青崖翁懂了天的“运气”,配的药正好对着病,这便是“天人同律”——天有五运六气,药有四气五味,人有五脏六腑,只要合着这规律来,再难治的病,也能找到药方。
第四卷口传心授:本草留余韵(实践先于文献·口传知识)
青崖翁的头发渐渐白了,可他还是天天往山里跑,带着药农们认药、采药、炮制。他从不把方子藏着掖着,谁来问,他都细细讲——冬至后采拐子七,要选根粗、节多的,太细的药力不足;黄酒要选陈酿,新酒太烈,会耗了根的精气;埋青石时,要铺三寸厚的松针,太少了不防潮,太多了药香会散。
山下有个叫李墨的秀才,听说青崖翁的药灵,便来请教。他翻遍了随身带的《本草图经》,里面只写着“淫羊藿,湖湘出者佳,叶如羊藿,主阴痿绝伤”,却没提秦巴的拐子七,更没说“酒制”的法子。“先生,您这药比书上写的还灵,怎么不记下来?”李墨问。
青崖翁笑着摇了摇头:“书上的字是死的,山里的药是活的。我年轻时也读过《本草》,可到了秦巴才知道,湖湘的淫羊藿长在湿地,秦巴的拐子七长在寒崖,土不一样,性就不一样,炮制的法子也得跟着变。这些不是写在纸上的,是踩在山里、尝在嘴里的。”他还带着李墨上山,教他辨拐子七的叶——秦巴的拐子七叶背金斑更密,嚼着辛麻感更重,和湖湘的比,多了股山石的清劲。
李墨听了,便想把青崖翁的法子记下来。可青崖翁不让他急:“你先跟着药农采三个月药,再写不迟。”李墨便跟着药农们上山,冬至后采拐子七,他的手冻裂了,才知道采药的苦;埋青石时,他没铺够松针,根片潮了,才知道炮制的细。三个月后,他再写方子,不仅记了“冬藏春采”“酒制青石”,还加了“采时避霜,晒时避雨”的细节——这些都是药农们口口相传的“秘诀”,书上从来没有。
有一天,山外来了个郎中,带着本厚厚的《本草》,说秦巴的拐子七“不合古法”,非要用湖湘的法子炮制。结果他制的拐子七,治不好村民的痹痛,还让一个老汉喝了上火。青崖翁便把他带到青石板前,掀开松针,拿出酒制的拐子七:“你看这根片,深褐带香,是阴阳相济的色;你尝这味道,辛甜带麻,是性味归经的味。古法是死的,可秦巴的天、秦巴的地、秦巴的人是活的,哪能照着书瞎来?”
那郎中尝了酒制拐子七,又看了村民们的病案——老栓喝了五年,痹痛再没犯;翠姑现在能上山采茶;连之前上吐下泻的孩子,也能跟着大人跑了。他红着脸说:“先生说得对,是我守着死书,忘了‘源于生活’的理。”
后来李墨把青崖翁的法子和药农们的经验,都写进了《秦巴本草抄》里,还加了一段:“秦巴拐子七,非湖湘之淫羊藿可比,其采在冬,制在酒,藏在石,皆本于秦巴之天地。口传之艺,胜于文献之记,盖因实践出真知,生活生智慧也。”
青崖翁见了,只是笑着把书递给药农们:“这书你们留着,以后教给娃娃们。可别忘了,书是死的,山是活的,年年的运气不一样,药的性子也会变,得自己去看、去尝、去想——这才是咱们秦巴药人的本分。”
那时正是初春,寒崖下的拐子七刚冒出新芽,叶背的金斑在阳光下闪着光,像撒了一层碎金子。药农们捧着书,望着远山,忽然明白了青崖翁的话——这拐子七的故事,不是写在书里的,是长在秦巴的山里,藏在药农的手里,记在治病的心里,一代又一代,跟着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规律,慢慢往下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