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则耗伤阳气,需“中病即止”。
部落首领的妻子难产三日,腹痛如绞却气血凝滞。巫咸取来麻黄末,与温热的羊乳调和,让她缓缓饮下。半个时辰后,产妇腹中传来一阵剧烈的胎动,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,婴儿竟裹着带血的胎衣落地。巫咸望着产妇渐渐舒展的眉头,暗自思忖:麻黄不仅能开肺气,竟还能通膀胱经的气机——膀胱主一身之表,与肺相表里,这正是“性味归经”的微妙,一株草竟能牵动脏腑经络,如天地间的丝线,将表里阴阳连为一体。
此事过后,族人们开始称麻黄为“阳草”。他们发现,每当月圆之夜,麻黄的茎秆会渗出晶莹的液珠,收集起来涂抹冻疮,能让干裂的皮肤重焕润泽。巫咸则在兽皮卷上刻下符号:一株向上生长的草,旁边画着太阳与奔跑的人——这是最早的“药图”,比后世的竹简帛书,早了三千年。
第三回四时调治道法自然
罗布泊的春天总来得猝不及防。前一日还是冰封的水泽,一夜南风过后,麻黄便抽出新芽,紫褐色的茎尖顶着嫩黄的苞,在残雪中格外醒目。巫咸此时会带着族人采收上年的枯茎,他说:“春生之时,草木之气在根,茎叶已收秋冬之精,此时采之,药性最纯。”这正是“春生夏长,秋收冬藏”的古训——药物的采收,从来与天地时序共振。
夏至日,部落的牧人常在正午时分头晕目眩,甚至倒地抽搐。巫咸诊断为“暑湿郁于肌表”,此时的麻黄刚长到尺许高,他却不用其茎,反取根部洗净捣烂,与薄荷汁调和成膏。“夏气主浮,根茎藏沉潜之气,能引暑湿从地下而去。”他边敷药边解释,指尖的动作轻得像触摸初生的羔羊。那牧人的抽搐竟在一炷香内止住,额头上的冷汗也渐渐收了。
秋分前后,戈壁上的“白风”最是伤人——那风裹着盐碱粉末,吹得人鼻腔出血,咳嗽不止。巫咸会将麻黄与蜂蜜同熬成膏,藏在陶瓮中。蜂蜜的甘润能制麻黄的燥烈,这是“七情”中的“相杀”,如猛虎被驯化为良驹。孩童们嫌药味辛辣,巫咸便用麻黄茎编成长串,挂在帐篷门口,风过时药香弥漫,竟能让夜咳的小儿安睡整晚。
冬日的麻黄早已褪去绿叶,只剩褐红色的茎秆在寒风中挺立。此时的麻黄,如历经风霜的老者,药性沉淀得愈发醇厚。有族人因涉水捕鱼,双腿肿胀如瓮,按之凹陷不起。巫咸取麻黄与生姜同煮,让患者趁热熏洗双腿。蒸汽缭绕中,那肿胀竟如退潮般渐渐消去——麻黄能开汗孔,生姜助其发散,二药相使,将体内的湿邪从皮毛驱出,这正是“天人相应”:人体的毛孔开合,本就该如草木的枯荣,顺应四季寒暑。
部落里渐渐形成规矩:采麻黄时需向天地叩拜,只折三分之二的茎秆,留根部与新芽;若遇干旱之年,便让麻黄丛休养生息,绝不滥采。巫咸说:“草木有灵,你取它一分,需还天地一分。”这种敬畏,让罗布泊的麻黄丛,在千百年的风沙中始终未曾绝迹。
第四回生死相托灵草护魂
那年冬天来得格外早,一场罕见的“大厉之气”(疫病)席卷了罗布泊。部落里每日都有人无声地倒下,他们临终前总睁着眼睛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痰鸣,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不让魂魄离去。巫咸带着族人日夜熬煮麻黄汤,药香飘遍了整个营地,却仍挡不住死亡的脚步。
部落的老祖母弥留之际,拉着巫咸的手说:“我年轻时见过麻黄在沙暴中开花,那花虽小,却能顶开石块……让它陪我走吧,我怕黄泉路上的寒气太重。”巫咸含泪点头,在老祖母的枕下铺满了麻黄茎,又将一束新鲜的麻黄枝放在她手中——那草茎的温热,竟让老人枯槁的手指微微动了动。
下葬那日,族人按照老祖母的遗愿,在棺木四周埋了九层麻黄。每层麻黄都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,茎秆向上,如无数细小的火把,要在黑暗的地下点燃通路。巫咸在墓前念诵祷词:“金气为骨,火气为魂,阳草引路,勿入阴尘。”他发现,葬了麻黄的坟墓,次年春天竟有新的麻黄苗从封土上冒出,叶片比别处的更绿,茎秆更直。
有个叫石生的少年,因染疫病高烧不退,昏迷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