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,清沅坐在灯下,对着《伤寒论》抄写猪苓汤的方解,窗外的洛水传来潺潺的水声,像在应和着书页上的文字。她忽然明白,仲景先师写下那二十一字时,眼前定也浮现着这样的患者,这样的药香,这样的流水——原来医道与自然,本就是一回事。
第二回猪苓汤显初成效辨证细究药味功
次日清晨,老王的儿子兴冲冲地跑到润安堂,说老王夜里尿了好几次,热退了大半,也不那么渴了。清沅放下心来,又配了一剂猪苓汤,让他带回去:“再喝一剂,巩固疗效,记得让王伯多喝些米汤,补补津液。”
消息传开,洛水村又有几个类似症状的患者来找清沅。有个年轻媳妇,不仅发热口渴,还伴有心烦失眠,舌尖红得像点了朱砂。清沅诊脉后道:“你这是水热互结,兼有心火上炎,需在猪苓汤里加些黄连,清心火。”
阿竹不解:“黄连苦寒,会不会伤胃?”清沅指着《伤寒来苏集》:“柯琴先生说‘猪苓汤中加黄连,能清心中之热,与滑石相使,清热更效’。这媳妇心烦是心火扰神,黄连能直折心火,与猪苓汤的利水相配合,火去则水自平。”
果然,那媳妇喝了加黄连的猪苓汤,当晚就睡安稳了。清沅趁机给阿竹讲解猪苓汤的配伍:“你看这五味药,分属五行——猪苓色黑属水,入肾;茯苓色白属金,入肺;泽泻色黄属土,入脾;滑石色青属木,入肝;阿胶色赤属火,入心。五行相生,五脏并调,故能治水热互结之证。”
正说着,码头的账房先生捂着肚子来了,他也发热口渴,小便不利,还伴有腹痛腹泻,舌苔黄腻。清沅诊脉后道:“您这是水热互结,兼湿热下注大肠,需加葛根、黄芩。”
“葛根能升阳止泻,黄芩能清热燥湿,与猪苓汤相使,”清沅一边写方一边说,“猪苓汤利水,葛根、黄芩清肠,上下同治,湿热自除。”账房先生半信半疑,拿着药方去抓药,结果一剂而腹痛止,两剂而腹泻停。
阿竹看着清沅辨证施治,越发佩服:“姑娘,您怎么知道该加什么药?”清沅笑道:“《伤寒论》是纲,临床是目,纲举目张。猪苓汤是主方,但人有强弱,证有兼夹,需‘观其脉证,知犯何逆,随证治之’。就像河水,有时平缓,有时湍急,治水的法子也得变。”
她取出父亲绘制的“猪苓汤配伍图”,图上猪苓汤居中,周围发散出许多支线,分别连着加黄连、加葛根、加桂枝等变方,每条支线上都写着对应的症状。“这图是父亲根据《伤寒来苏集》画的,”清沅道,“柯琴先生说‘猪苓汤如舟,随水势而变航向’,就是这个道理。”
傍晚时分,清沅去探望父亲。周先生躺在床上,气息微弱,他去年冬天得了“水饮咳喘”,虽用了温阳化饮的药,却总有些余邪未清。“沅儿,”周先生握住她的手,“猪苓汤虽好,但需谨记‘阳明病,汗出多而渴者,不可与猪苓汤,以汗多胃中燥,猪苓汤复利其小便故也’,这是《伤寒论》的告诫,不可忘。”
清沅点头:“女儿记得。汗多伤津,胃中燥,再用猪苓汤利水,会更伤津液,是‘虚虚之戒’。”周先生欣慰地笑了:“你能明白这个,为父就放心了。医道,既要知其能,也要知其不能。”
窗外的月光洒进药柜,照在那包猪苓上,青黑的菌块在月色下泛着微光,像藏着无数医案的密码,等着后人去解读。
第三回码头忽遇疑难证阿胶缺失险误治
立夏这天,洛水村来了艘从江南来的商船,船上的舵工突然病倒,高热不退,烦躁不安,小便量极少,颜色深如酱油,皮肤还出现了瘀斑。船长慌了神,请来清沅。
清沅诊视后,心头一沉:舵工脉细数,舌红少苔,皮肤瘀斑是热入血分的迹象,小便不利是水热互结,这是“水热互结,热伤血络”的重症,比之前的患者都重,非猪苓汤不能治,且需重用阿胶以凉血止血。
可当她回到润安堂准备抓药时,却发现阿胶用完了。阿竹急道:“前几日给王伯他们配药,用得太多,库房里只剩些碎块了。”清沅眉头紧锁:“这可怎么办?舵工的病耽搁不起,没有阿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