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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枫下饥歇石动苓现
连着三天,周山都去望枫台。他带了斧头,想把石板周围的老根砍断些,好撬动更大的缝;带了好酒,浇在枫树根须上,酒香混着腐土的气息,漫在石坡上;甚至带了他娘绣的平安符,挂在石缝里,求枫神保佑。
可石板下依旧空空如也。
山民们的议论更难听了。\"我说啥来着,这小子根本不是挖苓的料。老周的脸,都被他丢尽了。怕是冲撞了山神,这辈子都别想挖到猪苓了。\"
周山照旧不吭声,只是眉头锁得更紧了。他不怪别人说闲话,只怪自己没用,连个梦的指引都抓不住。这天早上,他揣了两个窝头,往黑风口的另一处地方去——那是片乱坟岗,据说早年有个挖苓人死在那儿,坟头长着棵小枫树,他爹说过,死人坟边的土阴气重,也可能长猪苓。
结果可想而知,又是空着手。
太阳落山时,周山拖着灌了铅的腿往回走。路过黑风口的老枫树林时,他实在走不动了,就坐在一棵老枫树下歇脚。这棵枫比断魂崖的那棵小些,却也有两抱粗,树底下卧着块磨盘大的青石板,边缘长满了青苔,石板缝里钻出几株蒲公英,种子已经飞了,只剩下光秃秃的茎秆。
他掏出最后一个窝头,掰了半块塞进嘴里,慢慢嚼着。窝头太干,噎得他直瞪眼,他就着山风往下咽,风里带着枫树叶的清香,倒也解了些燥。\"爹,俺真的尽力了。\"他靠在枫树干上,望着西天的晚霞,\"要是您在,肯定一找一个准......\"
说着说着,眼皮开始打架。连日的劳累加上心里的憋屈,让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梦里,他又见到了那个花白胡子的老者。老者没说望枫台,也没说猪苓,只是指着他靠着的这棵老枫,笑着说:\"饿了,就吃枫树下的土;渴了,就喝石板缝的水。万物都在,只看你睁眼还是闭眼。\"
周山猛地惊醒,嘴里还叼着半块没嚼完的窝头。日头已经西斜,老枫树的影子拉得老长,正好罩住他和那块磨盘大的石板。他想起梦里老者的话,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土——黑褐色,带着枫树叶腐烂的碎屑,潮乎乎的,跟望枫台石板下的土一个模样。
\"难道......\"他心里咯噔一下,目光落在那块磨盘石板上。这地方他走了不下百遍,从没留意过这石板,只当它是块普通的石头。可现在看来,它边缘的青苔更绿,石缝里的潮气更重,甚至......他好像听见石板下传来\"窸窸窣窣\"的声音,很轻,像是什么东西在土里拱。
是老鼠?还是......
周山的心跳突然加速。他想起那个梦,老者说\"石板下有动静\",可他一直以为是在望枫台,从没想过会是眼前这棵每天路过的老枫树下!
他放下窝头,屏住呼吸,把耳朵贴在石板上。这次听得真切,不是风声,不是虫鸣,是某种东西在土里蠕动的声音,\"沙沙\"的,很有节奏,像是猪苓的块茎在生长,又像是蜜环菌在蔓延。
\"是这儿!真的是这儿!\"周山的手开始发抖,他抓起身边的药锄,想立刻撬开石板。可刚举起锄,又想起梦里老者的话:\"给根须磕三个头。\"
他赶紧放下锄,在石板边缘扒开腐叶,果然见着几根老枫的根须,从石板底下钻出来,盘在地面上,像几条肥硕的蚯蚓。周山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,额头碰到湿土,凉丝丝的,这次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暖意。
磕完头,他握住药锄的木柄,深吸一口气,用尽全力往石板缝里撬。\"嘎吱\"一声,石板被撬起一道缝,比望枫台的那道宽多了。他把眼睛凑过去看,缝里黑乎乎的,啥也看不清,但那\"沙沙\"声更响了。
\"再来!\"他咬紧牙关,猛地一使劲,石板又被撬起半尺高。这次,他借着夕阳的光往里看——
心,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
石板下的腐土里,挤着一窝猪苓!大大小小足有十几个,黑褐色的外皮油光发亮,带着瘤状的突起,像一群胖乎乎的娃娃挤在娘怀里。最大的那块,足有拳头大,掰开来的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