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底三年,内壁布满蜂窝状气孔。姬昭亲自将带霜参株连土移入,又采集草叶上的霜花铺在瓮底,最后以新汲的井华水密封,瓮口竟凝结出天然的冰纹,状如白帝的冕旒。
三日后开瓮时,一股清冽如寒潭破冰的香气直冲斗牛。原本黄白相间的参株竟通体莹白,根茎上的环状纹化作金丝,在瓮中莹莹发亮。姬昭取来经霜的麦冬,其块根饱满如琥珀,切开后黏液竟能拉出三尺长的丝;川贝母研末时,粉末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。他又从晒干的梧桐子中榨出一滴油膏,那油膏落地成珠,滚入参汤时竟化作无数细小的金箔。
丹房内,桑柴火改用梧桐枝烧制,青烟中混着参的清甘与霜的凛冽。姬昭将药汁熬至九九八十一个时辰,期间不断加入五更采集的霜露,最后膏体凝成时,色如老坑琥珀,用银匙挑起可见无数细小的霜花在膏中流转。此膏入口即化,先是尝到初霜的清冽,随即涌上参须的甘润,最后在喉间留下梧桐子的微苦,恰似将整个秋天的清肃之气封存在陶瓮中。
此时郑国西部正爆发“燥疫”,百姓咳声震野,咳出的血痰落在黄土上竟结成冰晶。姬昭命人用斑竹制成药筒,每筒装三钱霜露琼浆,筒身烙着北斗七星纹样,内置梧桐叶书签,上用金粉写着服法。送药队伍穿过赤地时,竹筒竟自发热,隐隐透出参香。更奇的是,凡服用此膏者,皆言吞咽时听见溱洧河的冰裂声,三日后咳出的痰中裹着细如盐粒的霜花结晶,疫病竟随之平息。
老药农们跪在百草堂前,见姬昭袍袖间渗出淡淡的金气,竟与参园中的金汁同色。王翁捧着一株带霜的太子参叩首:“此参经霜后色如羊脂,环纹成金,定是白帝亲赐的仙草!”从此,经霜的太子参被称作“霜参”,药农们采参时必看环纹——九道环纹者为上,其根茎切开后可见天然的“霜”字纹路,煎汤服之,可解一切秋燥之症。而百草堂后的参园,每逢霜降便会升起五彩雾气,雾气中隐约可见白帝持瓶浇灌参株,此景传至后世,便成了“霜参济世”的千古佳话。
第六部分郑伯会盟染秋燥,参茶化险显奇才
十月的黄河渡口风卷狂沙,朔风裹挟着黄土如黄龙过境,将渡口的旌旗染成土黄色。郑国公的使团行至中流,渡船颠簸间,他掀起车帘望向北岸,只见邙山如黛,却被漫天沙尘遮得只剩模糊的轮廓。忽然一阵尖风灌入车厢,他猛地呛咳起来,帕子掩口时只觉喉间腥甜,展开看时,素白的鲛绡上竟凝着几点冰晶状的血沫,恰似寒梅落在薄冰上。
随队太医李翁年逾七旬,颤巍巍诊脉时指下浮数如雀啄:“此乃风寒束肺,当用麻黄汤发汗。”说罢便命药童抓药,麻黄、细辛的辛香在船舱弥漫,竟将黄河水汽烘得更燥。三更时分,郑国公突然鼻血如注,染红了锦被上的夔龙纹,双目赤红如浸丹砂,咳出的血沫落地竟结成针状冰晶,在烛火下闪着寒光。
急报传回新郑时,姬昭正在百草堂晒参。他拆看蜡封的羽檄,见信笺边角染着暗红血渍,当即翻身上马。快马踏碎溱洧河的薄冰,行至黄河岸边的驿馆时,只见馆外堆积的药渣中混着麻黄梗,踩上去竟发出脆响。内室里,郑国公仰卧锦榻,唇色焦黑如炭,胸前皮肤密布针尖状血点,脉象浮散无根,恰似风中残烛。
“糊涂!”姬昭掀开锦被,指腹触到郑国公滚烫的肌肤,“此乃‘燥火刑金,血随气逆’!黄河风沙属阳燥,又误用温燥药,如同以油浇火!”他从随身玉盒中取出太子参切片,那参片用秋露浸泡七日,呈半透明状,纹路间透着金红色,恰似琥珀中裹着血丝。“此参得秋气之全,能清润肺金,又能引血归经。”
煎药时,姬昭命人取来黄河中央的活水——需用长柄铜壶在漩涡处汲取,那里的水流速最快,得河水之清灵。桑柴火改用梧桐枝,青烟中混着参香与藕粉的清气。他将参片与藕粉、童便同煎,药汁沸时呈淡粉色,如早霞映水,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金箔般的油珠。郑国公喝下第一盏,喉间焦渴顿消,咳出的血沫中竟裹着细小的沙砾,三日间共咳出半盏,皆是黄河沙尘与肺中燥痰的凝结。
会盟大典那日,洛邑王城的九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