吞咽,鼻尖沾着的米粒随着咀嚼轻轻颤动,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他面颊上,那抹病后的潮红已化作健康的粉晕。
李太医搭上脉的刹那,白须微微颤动:“怪哉!寸口脉洪大而和缓,如盛夏骄阳普照江海,尺脉沉潜而有力,恰似深渊蓄纳百川。此非寻常康复之脉,竟是‘赤帝炼精,真元内固’之象!”他展开鎏金脉枕图谱,指着“夏脉如钩”的注解,“太子此前脉沉伏如游丝,今竟洪而不躁,沉而不滞,可见郁热已散,真元得固,恰如炉火纯青,金精自现。”
张仲明太医铺开《内经》竹简,指尖划过“夏三月,此谓蕃秀”的段落:“诸位可知为何金不换与太子参能成此妙手?夏属火,火性炎上,然太子之症,乃火被湿土所困,如炉中炭火被湿灰封掩。”他指向药圃中被夜露滋润的薄荷,“此草看似枯槁,其气芳香走窜,反能透热外出。金不换之通,如扇风拨灰,令郁火外达;太子参之补,似添柴固本,使真火内蓄。一宣一固,恰如夏日雷雨,既荡涤暑气,又滋养万物。”
说话间,李太医捧来清晨采集的荷叶露,那露珠盛在琉璃盘中,竟能折射出七彩虹光,随着他手腕轻转,露珠在盘中聚作一团,宛如赤帝吐出的火精。“此乃夏至午时的荷叶露,”他以银匙轻搅,“得日中火气最盛,却具水生清凉,正合‘以火济水,以清炼精’之理。太子参得春木之气,金不换禀秋金之性,二者合荷叶露同煎,恰如四季之气在药汁中流转,故能调人体阴阳,如天地化育。”
此后三日,姬昭所服的“消暑承露饮”越发神奇:太子参与金不换配伍,辅以荷叶、麦冬,再用麝香通窍。药汁入喉清冽如冰山融水,却不似寻常凉药那般伤脾,反带着一股暖意在腹中盘旋。到了第三日黄昏,姬昭竟追着一只流萤跑出水榭,月白色的衣袂在暮色中翻飞,跑动时不再像春日那般气喘吁吁,反而步履轻快,双颊泛着被晚风吹出的红晕,那红晕底下透着健康的光泽,如同熟透的水蜜桃蒙着一层薄霜。
郑国公站在药圃前,望着那株在酷暑中愈发茂盛的太子参——其根茎已由黄白转为淡金,叶片边缘的紫色脉络在夕阳下宛如赤帝的纹章。他忽然想起隐者留下的素绢上“夏炼精,秋养阴”的字样,顿悟夏日养生之要:“非独避暑,更在‘炼精’。此草春日得木气而生,夏日承火气而长,黄白根茎合土金之性,既能承赤帝之火淬炼,又能固脾胃之真元,真乃‘以平调偏,以和养正’的大智。”此时一阵夜风吹过,太子参的叶片沙沙作响,露珠坠落在地,竟在青砖上烫出细微的白印,恰似赤帝之火在草木间留下的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