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借白霜之阴精润燥,正是“热因热用”的活例。
按五运六气推算,嘉靖三十七年为丁巳年,岁火太过,炎暑流行。《内经》云“火淫所胜,民病少气咳喘,血溢血泄”,正合官兵症状。藤茶得夏日少阴君火之气,其茎秆色青入肝,却在烈日下泛着金芒——叶片经暴晒后,白霜中的黄酮类物质聚合如金箔,能制心火过亢;味甘淡入脾,熬煮时析出的多糖成分如胶似漆,可固护被暑湿侵蚀的脾土;气轻清入肺,茶汤蒸腾的雾气含挥发性油,吸入后直抵肺窍,正合“肺主皮毛,暑邪由表入里”的传变规律。
一日,山民送来一只染病的山羊。那羊本该在山巅啃草,却瘫在河滩抽搐,口鼻流涎如胶,身上爬满吸饱了血的蜱虫。李三按王大旗吩咐,将藤茶根磨成粉灌服,半个时辰后羊竟站起,抖落的毛丛中掉出数只肿胀的蜱虫——此虫最喜湿热,如今竟被藤茶的苦寒之气逼出体外,虫身表面还裹着一层白霜般的粉末。王大旗捡起虫尸细看,突然悟到:藤茶不仅能内清暑毒,更能外驱湿邪,其性通乎表里,正是“夏长”时节草木应天的造化。
第四回:李时珍二入大庸卫五运湿热阻云程
李时珍的药篓里多了件蝉蜕。这日他行至澧水支流,见水藻上伏着层绿苔,突然停步对庞宪说:“今年太阴湿土用事,你看这水苔生得如此繁茂,正是湿热交蒸之象。”话音未落,上游漂来具浮尸,肿胀的手掌上布满水疱疹,正是暑湿深入营血的症候。师徒二人在渡口遇着逃荒的药农,那老汉背着空药篓,裤腿上沾着暗红泥土:“先生莫去大庸卫!官兵在河谷放了‘瘴疠炮’,把死猪死狗扔进上游,现在河水喝一口就七窍流血!”
行至大庸卫界碑时,忽见前方林梢腾起紫烟。庞宪拽住师父袍角:“是官兵的烽烟!他们在烧山!”只见数十名兵丁背着硫磺罐,正沿山径点火,干燥的蕨类植物遇火噼啪作响,浓烟中裹着焦糊的草药味。李时珍冲上前时,一名把总横刀拦住:“老东西不要命了!这是防乱党藏匿的火墙!”老人望着被火舌吞噬的药草,突然咳嗽起来,咳出的痰里竟带着血丝——那是连日跋涉中,湿热毒邪侵入肺络的征兆。
夜宿破庙时,李时珍借着月光翻看《奇经八脉考》,突然指着“冲脉为病,逆气里急”一句对庞宪说:“你看这藤茶能解上吐下泻,必入冲脉。”正说着,庙外传来惨叫,原来是两个迷路的官兵误踩了义军的竹钉陷阱,其中一人小腿被刺穿,伤口迅速发黑溃烂,流出的脓液呈墨绿色,正是湿热毒邪深入血分的危候。李时珍取出银针欲施救,却被庞宪拉住:“师父,他们是官兵……”老人长叹一声,收起针袋:“医者面前,只有病患,哪有敌我?”
第五回:山险虫毒迷路径雾瘴湿热困医心
迷路的第三日,李时珍在涧边发现半株绞股蓝。这草本是解暑良药,却在湿热中生出黑霉,叶片卷缩如鸡爪。他蹲下身细辨,见草根处盘踞着尺许长的红背蛇,蛇信子吞吐间,竟在草叶上留下白色涎沫——这是典型的湿热化毒之象,连无毒的草木都被瘴气侵蚀。庞宪的右小腿肿得像冬瓜,三日前被山蚂蟥叮咬的伤口已溃烂成洞,脓水呈黄绿色,腥臭扑鼻,洞口竟蠕动着细小的白虫。
李时珍用三棱针在庞宪腿上划开十字,流出的竟是黑血,急忙解下腰间葫芦灌他喝忍冬藤汁:“此乃湿热毒邪入络,若再迟一日,恐要剜肉疗毒。”夜半骤雨突降,两人躲进岩腔,李时珍借着闪电看见洞壁布满钟乳石,水珠滴落处竟生长着几株藤茶幼苗——它们的根系扎在石缝里,叶片上凝着的白霜在电光中明明灭灭。他摘下一片嫩叶放在舌尖,那清苦中带着回甘的滋味,与山民描述的分毫不差,突然捶胸长叹:“原来真在此处!惜乎生于险地,难入凡尘。”
次日清晨,他们在岩缝中发现一具骸骨,颈间挂着药农的铜铃,腰间还别着半把采藤刀。李时珍从骸骨下取出一本朽烂的医书,扉页上用土漆写着“藤茶解瘟,唯取龙涎壁上三载老藤”,内页绘着藤蔓图谱,叶片背面的白霜竟被画成无数颗星子。庞宪突然指着骸骨的手骨:“师父,他的中指骨节增生,定是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