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刘头听到这个问题,猛地抬起头,脸上之前的惶恐和卑微瞬间被一种更深沉、更急切的情感所取代。
那是牵挂,是责任,是一种风雨同舟的羁绊。
他的嗓音依旧沙哑,却流畅了许多,语也不自觉地加快:“不是的,小兄弟!
您误会了!
不是我想吃凉的!
是……是事情是这样的……我家里……我家里还有我老伴儿啊!”
他伸出手,颤抖地指向某个方向,仿佛能穿透墙壁,看到那个贫寒却牵挂的所在:
“她……她腿脚不好,瘫在床上好些年了……根本下不了地,更别说出来走动了……
天气这么冷,她一个人在家里……我……我怎么能一个人在外面吃了热乎饭,就……就不管她了呢?
我得带回去,让她能吃口热的!
您说……是不是这个理儿?”
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林安,急切地想要得到理解,证明自己并非不识好歹,而是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。
那眼神里流露出的,是一个男人即使身处泥泞,也要扛起责任的执拗。
很难想象,一个年近七旬、饱经风霜的老人,会在一个几乎能做他孙辈的年轻人面前。
如此卑微又如此急切地解释,只为了能让家里的老伴也吃上一口热饭。
这种强烈的反差,让林安原本只是泛泛的同情心,猛地被揪紧了。
然而,长期以来的经历也让他下意识地保持着一丝理性。
世间骗术层出不穷,利用人的同情心编织悲惨故事的行乞者他也并非没有耳闻。
他的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,心中的天平在强烈的同情与理性的怀疑之间摇摆。
但是,当他再次凝神,仔细看向老刘头的眼睛时。
那双眼睛浑浊、布满血丝,眼底深处积压着难以言说的疲惫和生活重压下的苦难。
但在提及老伴时,却迸出一种无比真切的焦灼与关爱,林安动摇了。
他相信一个人的语言可以排练,表情可以控制,但那种瞬间的眼神和下意识的情感流露,极难伪装。
他沉吟了片刻,决定问得更深入些,既是解惑,也是想更了解情况:
“老刘头,你家……没有儿女吗?这种情况,孩子们总该帮衬一把吧?”
他问得尽量委婉。
话音刚落,正拿着抹布擦拭旁边桌子的老板娘动作顿了一下。
她转过头,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尴尬和惋惜,抢先接过了话头,语气唏嘘:“嗨呀,小帅哥啊,这个你就不知道了。
老刘头以前可不是没有儿子,有的!
是个挺壮实的小伙子,孝顺着呢!
只是后来……唉……”
她重重叹了口气,摇了摇头。
“后来生了那档子事,他儿子……就没啦。”
“生了什么事?”
林安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,追问道。
宫野志保也停下了筷子,静静地听着,敏锐地察觉到这背后可能隐藏着更深的悲剧。
老板娘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,眼神躲闪,偷偷瞟了一眼老刘头瞬间黯淡下去、甚至流露出痛苦的神情,连忙讪讪地笑了笑,摆着手打岔:
“这个嘛……哎,害,都是过去的老黄历了,提了净让人伤心,咱甭提了,甭提了!”
她像是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,赶紧找借口,
“那什么……老刘头你先吃着,粉条趁热乎!
还有的菜没上齐,我再去后厨催催我家那口子,让他手脚麻利点!”
说完,她几乎是小跑着溜回了后厨,留下了又一个令人猜疑的沉默。
林安是何等人物,老板娘那欲言又止、明显回避的态度,以及老刘头瞬间变化的痛苦表情,他尽收眼底。
这其中的“猫腻”
,这未说出口的悲剧,显然是一道极深的伤疤。
他没有再追问,只是默默地吃着饭,但一个念头已经在他心中清晰起来。
他快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