迪亚哥没有说话。
他只是看着阿斯兰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,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。
他能感觉到,阿斯兰并没有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“不再迷惘”
。
恰恰相反,他只是选择了一条最痛苦的路——用一个坚硬的外壳,将所有的迷惘和痛苦都包裹起来,假装它们不存在。
他不是在前进,他是在逃避,逃避那个无法面对自身罪责的自己。
迪亚哥知道,那样的伪装,是无法持久的。
当那个外壳破碎的时候,积累在里面的所有痛苦和迷惘,将会以更猛烈的方式,将他彻底吞噬。
他转过弯,身影彻底消失在伊扎克和迪亚哥的视线中。
留在原地的两人,久久没有动弹。
“……我们,也回去吧。”
最终,还是迪亚哥先开了口。
他拍了拍伊扎克的后背,那僵硬的肌肉让他感觉自己像是拍在了一块钢板上。
伊扎克没有回应,他只是缓缓地抬起头,看向阿斯兰消失的方向,眼眸中,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复杂光芒。
有愤怒,有不甘,有困惑,还有一丝……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,被同伴抛下的孤独。
就在阿斯兰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拐角之后,伊扎克那紧绷的身体仿佛才重新获得了空气。
他猛地吸了一口气,然后又重重地吐出,像一头被激怒却又找不到攻击目标的野兽。
“混蛋……”
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,然后转身,抬脚狠狠地踹在旁边的金属墙壁上。
“哐”
的一声巨响在走廊里炸开,墙壁的震动通过鞋底传遍他的全身,那股麻痹般的痛感,似乎稍微缓解了他心中那股无处泄的憋闷。
“踹墙有什么用。”
迪亚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,带着一丝无奈,“又不能让阿斯兰回来。”
伊扎克喘着粗气,没有回头,他用额头抵着冰冷的墙壁,银色的丝垂下来,遮住了他的表情。
“他凭什么……凭什么说那种话……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痛苦,只有他一个人背负着罪孽一样。
赫利奥波利斯……那也是我们的战斗!”
阿斯兰将赫利奥波利斯的罪责揽到自己身上,在伊扎克听来,这不仅仅是自我谴责,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指责,指责他们所有人,都是杀害平民的凶手。
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。
“我想……他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迪亚哥走到伊扎克身边,靠着墙,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,却现里面已经空了。
他烦躁地将空烟盒捏成一团,扔进了旁边的垃圾回收口。
“他只是……想得太多了。
不,或许应该说,他终于开始去想那些我们一直假装看不见的东西了。”
“看不见的东西?”
伊扎克抬起头,用那双泛红的眼睛看着迪亚哥。
“是啊。”
迪亚哥苦笑了一下,“我们的军服是红色的,很显眼,也很光荣,对吧?评议会告诉我们,我们是aft的利剑,是调整者的骄傲。
我们只需要挥剑,斩断敌人就行了。
但是,没有人告诉我们,如果剑上沾了不该沾的血,该怎么擦干净。
也没有人告诉我们,如果挥剑的手开始犹豫,该怎么办。”
他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在巴拿马,我看到那些家伙在屠杀降兵的时候,我也很愤怒。
我觉得他们玷污了aft的荣誉。
但后来我又想,他们的仇恨是从哪里来的?不就是从‘血色情人节’,从一次又一次的战斗里积累起来的吗?我们憎恨着自然人对我们的歧视和屠杀,然后用同样的手段去报复。
我们和他们,就像在照镜子一样。
阿斯兰……他大概是看到了镜子里那个我们最不想承认的自己。”
伊扎克沉默了。
迪亚哥的话虽然不像阿斯兰那样尖锐,但却像水一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