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下,仍有生命呼吸。
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小瓷瓶,倒出半滴秋叶泉精华,滴于菌斑中心。
刹那间,菌丝泛起淡金光芒,竟缓缓收缩,继而浮现出细密纹路,宛如文字。
青芜惊呼:“这是……洗心泉古语!”
知棠凝神辨认,低声译出:
>“吾等非欲复生,唯愿一诉:
>我是幽州东街卖饼妇李氏,死前尚在揉面,忽觉头重如压千钧,口不由己诵经不止……
>我是钦天监誊录生张九郎,抄录《灵枢经》至第三卷,一夜疯癫,自称已成‘新人’……
>我是戍边卒妻王阿娥,抱着孩子跪在城门口三天,嘴里念的是药方,眼泪却不停流……
>我们不曾反抗,也未作恶,只是听见了一个声音,然后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。
>若世间尚有仁心,请替我们说一句:我们不是怪物,我们只是迷途者。”
风骤停,天地寂静。
知棠双膝缓缓跪地,掌心贴住冰冷棺盖,泪水坠入尘雪。
“对不起。”她一字一顿,清晰说道,“是我来得太迟。你们不是怪物,你们是医道狂想下的牺牲者,是时代错误里的无辜人。今日我在此立誓:从今往后,凡因‘承道计划’而失魂者,皆列入春棠馆追祭名录,每年清明设坛超度,永不遗忘。”
话音落下,菌斑金光大盛,继而化为点点萤火,自棺顶升腾而起,绕墓三周,悄然消散于风雪之中。
老宦官怔立原地,喃喃道:“三十年了……这是第一次,它自己熄灭。”
知棠起身,命人取来铁刷与石灰浆,亲手将整座棺椁彻底清洗。待最后一片菌斑剥离,露出原本刻写的铭文:
>**丙仲康衣冠冢**
>生而不屈,行而偏执,终知悔恨
>后人勿念其功,亦莫忘其罪
她盯着那行小字看了许久,最终摇头苦笑:“他一生都不肯为自己辩解,到最后,连墓志也只准写两行。可千万人的痛苦,岂是八个字能承载?”
回程途中,她在马车中写下一封密信,送往朝廷御史台与太医院联署:
>“查历代神识实验记录,自丙仲康始,共涉三十七案,牵连两千八百六十三人。其中明确记载姓名者仅三百余,余皆称‘试验体’‘样本甲乙’‘失败品’。此非医学进步之荣光,乃文明暗疮。
>建议设立‘幽冥簿’,将所有无名逝者录入国家医案档案,追授平民身份,允许亲属认领祭祀。并拨专款修建‘归仁祠’,供奉赎魂棠,年年春祭。”
一个月后,圣旨颁下:“准奏。赐地五顷,建祠立碑,春秋两祭,由春棠馆主监礼。”
同年夏,归仁祠落成。
祠堂无像,唯有中央一面照心镜复制品,背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