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背脊被碎石割裂,鲜血染红襁褓。可就在意识消散前,她仍低声哼起一首歌??那是她母亲教她的摇篮曲,调子走样,气息微弱,却一字未错。
画面戛然而止。
水镜碎裂,化作千万颗晶莹水珠悬于空中,每一滴都映着那个母亲最后的笑容。
闻的眼角滑下一滴泪,落入湖中,激起一圈无声的震波。她伸出手,那婴儿便主动握住她的食指,力道不大,却坚定无比。
“你是谁的孩子?”闻问。
婴儿没有回答,但湖底忽然传来震动。那块刻着《父之默》的石碑缓缓升起,浮出水面。与此同时,全球各地的“守夜台”同时亮起光芒,父亲们不约而同醒来,走向祭坛,点燃烛火。他们不知道为何,只觉心中涌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??要说话,要说给某个看不见的人听。
纽约地铁站,一名中年男子蹲在角落,对着录音笔哽咽:“儿子……爸爸那天不该摔门而去。你说想学芭蕾,我骂你不像男人。可你知道吗?我现在每天看你五岁时跳舞的视频,一遍又一遍。你转圈的样子,真像只小天鹅。”
喀布尔难民营,一位老兵坐在帐篷前,手中握着一只破旧布偶:“女儿,十三年了。我没能把你从塌屋下救出来。这些年,我替一百个孩子建了学校,可我知道,我只是在赎罪。如果你能听见,请原谅我这个懦弱的父亲。”
南极科考站,一位科学家摘下耳机,对着卫星电话低语:“妈,我找到你当年研究的冰层声纹了。你说极光会唱歌,我一直不信。但现在我录到了,真的……是摇篮曲。”
这些声音穿越大气层,顺着虹桥逆流而上,汇入浮岛。它们不再是零星的回响,而成了洪流,冲刷着天地间的沉默壁垒。当最后一道声波抵达时,婴儿终于开口。
她发出的第一个音节,不是哭,也不是笑,而是一个古老音符,介乎叹息与呼唤之间。
闻浑身一震。
这个音,她在梦中听过无数次。它是《母亲之声》的起点,也是《父之默》的终章。它不属于任何语言,却承载着所有未说出口的爱。
“你要说话了吗?”闻轻声问。
婴儿摇头,再度抬手。这一次,她指向东方??那是太阳升起的方向,也是世界上第一缕母性之声诞生的地方。
闻明白了。
她转身,面向浮岛四周沉睡的灵魂之树。那些由忆之种长成的大树,枝干盘结如血脉,叶片闪烁如星辰。她将双手贴在最近的一棵上,闭目低吟。
起初只是气音,继而化为旋律,再后来,整座岛屿开始共鸣。百母碑震动,守夜台燃烧,水晶祭坛释放出七彩光柱。世界各地的母亲在同一时刻惊醒,无论身处何地,她们都听见了同一个旋律??那是她们曾唱过的摇篮曲,但被重新编织,变得更深、更广、更包容。
她们不由自主地跟着哼唱。
东京的家庭主妇放下围裙;巴黎的护士暂停巡房;撒哈拉的牧羊女停下脚步;亚马逊的女巫放下草药。她们唱的调子各不相同,方言各异,节奏有快有慢,可当千万种声音汇合,竟奇迹般融为一体,形成一种超越语言的和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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