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让我更想快点见到老九,背包拉链拉了三次才拉好,手心里全是汗。
第二天一早,天还没亮,窗外还是一片漆黑,只有路灯在雪地里投下昏黄的光。我背着背包站在小区门口等车,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瞬间消散。
开往黄岛的大巴车缓缓驶来,我几乎是跑着上了车,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。
车子启动后,窗外的景物渐渐从黑暗中显露出轮廓,光秃秃的树木、覆着薄雪的田野飞快地向后倒退,可我根本没心思欣赏,眼睛盯着窗外,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,跳得飞快。
一会儿想着老九现在醒着吗?会不会疼得睡不着?一会儿又开始担心,他伤的是嘴和下巴,以后会不会影响说话、影响吃饭?会不会留下难看的疤痕?
越想心里越乱,我掏出手机翻到老九之前发来的视频,视频里他举着刚捕到的鱼,笑得露出两排白牙,跟现在“血肉模糊”“缠满纱布”的样子一对比,鼻子瞬间就酸了。
我赶紧把手机收起来,怕眼泪掉下来让邻座的人看见,可心里的忐忑却一点没减,只能一遍遍地在心里祈祷,老九能快点好起来。
车子颠簸了三个多小时,终于到了黄岛。我下车后打了辆出租车,报上医院的名字,催促司机“麻烦开快点,谢谢”。
等赶到医院住院部,已经是中午了,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,却驱不散我心里的沉重。我按照大姐给的病房号,一步步往病房走,每走一步,心跳就快一分,走到病房门口时,我深吸了一口气,才轻轻推开了门。
推开门的那一刻,我鼻子一酸,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。病房里很安静,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“滴滴”的轻微声响。
老九躺在病床上,身上盖着浅色的被子,脸上缠满了厚厚的白色纱布,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额头上的一小片皮肤。以前他总是精神头十足,脸上带着晒出来的健康黑,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缝,可现在,熟悉的模样被纱布遮住,只剩下陌生的轮廓,看得我心里揪得生疼。
老九似乎是听到了开门声,缓缓睁开了眼睛,当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,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惊喜,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神亮了起来。
他张了张嘴,像是想叫“六哥”,可刚动了一下,就因为牵动伤口,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,脸上的纱布都跟着动了动,看得我赶紧上前。
“你别说话,好好躺着。”我快步走到病床边,俯下身,轻轻拉住他的手。他的手有些凉,指节因为之前的劳作还带着粗糙的茧子,我握得很紧,像是想把自己的力气传递给他。
声音因为抑制不住的哽咽,带着明显的颤音:“感觉怎么样?伤口还疼得厉害吗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
老九看着我,缓缓地摇了摇头,那动作很轻,像是怕牵动脸上的伤口。
他的眼睛亮晶晶的,望着我的时候,里面满是安抚的神色,仿佛在说“六哥,我没事,你别担心”。
可越是这样,我心里越不是滋味——他从来都是这样,受了委屈、遭了罪,总想着自己扛,不愿让家里人跟着操心。
旁边的老九媳妇一直红着眼圈,手里还攥着一块皱巴巴的纸巾,见我问起,她吸了吸鼻子,声音压得很低,生怕吵到老九,也怕自己控制不住哭出声:“医生昨天查房的时候说,他下巴和嘴巴的伤口太深了,肌肉和皮肤都伤得厉害,现在根本没办法咀嚼,连咽东西都得小心。
这两天只能用针管往嘴里打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稀饭,每次推的时候都得慢慢来,稍微快一点,他就疼得直咧嘴。”
说到这儿,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,砸在衣角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:“可他从来没喊过一声苦,有时候疼得额头冒冷汗,也只是攥着我的手,咬着牙忍过去,还反过来安慰我说‘没事,忍忍就好了,别告诉二哥他们,免得他们担心’。”
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床头柜,那里放着一支透明的针管,针管旁边是一个白色的搪瓷碗,碗里剩下小半碗稀饭,米粒已经煮得完全化开,呈淡淡的乳白色。就是这样简单的食物,老九现在却只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