错了!
今年虫灾是重,可我家婆娘生了场大病,抓药花光了积蓄,我想着藏点粮,开春给娃留点吃的……我没想瞒报,就是……就是没敢说……”
“没敢说?”
赵满气得踹了一脚旁边的土坯,“新法早说了,灾年可申请缓缴,你咋不去说?现在藏粮被查,要连累一伍的人,你这是要断了大家的活路!”
争吵声引来了四邻,院门口很快围满了人。
有骂王二糊涂的,有替赵家着急的,还有人小声议论着连坐令的厉害,脸上都带着慌色。
正在这时,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,县尉李大人带着两个吏员到了,身后还跟着几个扛着刀的兵卒。
“出什么事了?”
李大人翻身下马,眉头紧锁。
他穿着青色官袍,腰悬铜剑,目光扫过院子里的狼藉,最后落在那缸粟米上。
张老三赶紧上前,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,末了擦着汗道:“大人,按新令,王二瞒报,同伍的赵家……怕是要受牵连。”
李大人点点头,从袖中抽出竹简,沉声道:“查得王二田五亩,应缴粮二十石,实缴十石,藏粮十石,确属瞒报。
依‘什伍连坐令’,同伍之家,罚粮五十石,有功者爵禄暂黜,待查清后再议。”
“大人!”
赵满急得往前一步,膝盖都快弯下去了,“我家勇儿在北地杀敌,他的爵禄是拿血换来的,不能就这么……”
“法度无情。”
李大人打断他,语气不容置疑,“令已布,便得执行。”
吏员已经拿出笔砚,准备记录在册,赵满看着那支笔,只觉得天旋地转,眼前一黑差点栽倒。
四邻都屏住了呼吸,谁都知道,这一笔下去,赵家三子的爵禄名声,就全毁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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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人且慢!”
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,众人纷纷回头。
只见赵壮骑着一匹青马,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,身上还带着咸阳西市的烟火气。
他翻身下马,顾不上擦汗,几步走到李大人面前,双手递上一份竹简文书。
“壮儿?你咋回来了?”
赵满又惊又喜,眼眶一下子红了。
赵壮先给父亲递了个安心的眼神,再转向李大人,躬身道:“大人,小侄刚从咸阳赶回来,听闻乡邻有难,特来相帮。
王二家欠的十石粮,我粮铺替他补上,这是补缴的文书和税银。”
他指了指竹简上的红泥印章,“按新法第三十六条,‘瞒报者若能补缴,同伍连坐可免’,对吧?”
李大人接过文书,仔细看了看。
竹简上不仅有赵壮粮铺的印信,还有咸阳府的回执,证明他确已代王二缴足了十石粮的税。
更显眼的是文书末尾附着的一张小笺——那是“市井爵”
的申报回执,上面盖着咸阳府的朱印,写着“赵壮,纳税百石,拟授公士爵”
。
李大人的目光在回执上停了停,又看向赵壮,神色缓和了些:“你就是赵满家的二小子?在咸阳开粮铺那个?”
“正是小侄。”
赵壮不卑不亢,“大人,王二虽有错,但也是一时糊涂。
他欠的粮,我已替他补上,只是这粮不能白给——”
他转向还跪在地上的王二,声音严肃起来,“王二,这十石粮记在你账上,开春新粮下来,你得一粒不少地还到我粮铺。
往后再敢瞒报,别说乡邻不饶你,新法也容不得你!”
王二连忙磕头:“不敢了!
再也不敢了!
多谢壮小哥!
多谢壮小哥!
开春我一定还!”
李大人看着赵壮,又看了看周围的乡邻,朗声道:“赵壮代邻补缴,又愿立契催还,既合情理,也守法度。”
他把文书还给赵壮,“既有心为乡邻担责,这连坐便暂免了。
只是赵壮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