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号破上郡
残阳如血,泼洒在黄土夯筑的上郡城墙上。
秦军阵列如黑云压城,甲胄在暮色里泛着冷硬的光,三日来的攻城声仿佛还在空气中震颤,却没能在城墙上撕开一道缺口。
商鞅勒住乌骓马,玄色官袍被晚风掀起一角,他眯起眼望向城头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铜环。
城墙上的守军稀稀拉拉,甲片歪斜地挂在身上,连握着长戈的手都在微微颤。
有个年轻士卒倚着女墙,头一点一点像是要睡着,被身边的伍长踹了一脚才猛地惊醒,慌乱间差点把手里的盾牌掉下去。
商鞅身后的裨将赵鞅低声道:“商君,这上郡守军看着虚得很,可三日攻城,弟兄们折损了两千多,还是没打下来。”
商鞅没回头,目光仍锁在城头:“你再看,那些守军的脸。”
赵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,果然见城墙上的人个个面色蜡黄,颧骨高耸,连说话都透着气弱。
有个老兵想举起梆子敲警示,胳膊抬到一半竟晃了晃,又垂了下去。
“是不对劲,”
赵鞅皱眉,“按理说上郡是河西要地,粮草该充足才对,怎么守军跟饿了半旬似的?”
商鞅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,勒转马头:“传令下去,今夜暂缓攻城,只留斥候在外巡查。
另外,让伙房多煮些粟粥,给伤兵们补补。”
赵鞅虽不解,但还是拱手应了声“喏”
,转身去传令了。
暮色渐浓,秦军大营的篝火次第亮起,映着远处沉默的上郡城墙,倒有了几分难得的平静。
夜半时分,商鞅还在中军帐里看着舆图,帐外忽然传来斥候的低声禀报:“商君,营外抓到个可疑之人,说是从城里爬出来的,要见您。”
商鞅抬眸,放下手中的木牍:“带进来。”
片刻后,一个穿着破烂短褐的汉子被带了进来。
他浑身是泥,裤腿还在滴着水,显然是从护城河摸过来的,脸上满是风霜,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。
见了商鞅,汉子“扑通”
一声跪倒在地,声音带着哽咽:“草民李二,求商君救救上郡百姓!”
商鞅起身扶起他,示意侍从递过一碗热水:“慢慢说,城里到底怎么回事?”
李二接过碗,双手都在抖,喝了口热水才稳住情绪:“商君有所不知,上郡太守公孙痤把城里的粮食全藏起来了!
去年秋收本就不好,他还借着军饷的名头,把百姓家里的存粮搜走了大半,说是要‘坚壁清野’,其实都运去了他自己的私仓!”
“现在城里百姓只能挖树皮、刨草根吃,前些天连观音土都有人挖了,吃了拉不出来,死了好几个。”
李二的声音越来越低,眼圈红了,“壮丁们被他强征守城,每天就给小半块糠饼,谁愿意为他卖命?昨天还有个后生想逃,被他的人抓住,当众砍了头,说要‘以儆效尤’,可大伙心里都恨透他了!”
商鞅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腰间的剑鞘,指节泛白。
他早听说公孙痤贪婪,但没想到竟到了这般地步。
“那公孙痤的私仓在哪?城里守军的布防如何?”
商鞅追问,目光锐利。
李二连忙道:“他的私仓在太守府后院,有两百多私兵看守。
守军虽有五千,可大多是强征的百姓,真正愿意为他打的,只有他带来的一千多亲卫,都守在东门和北门。”
商鞅走到舆图前,手指在上面点了点:“你若肯回去联络城里的百姓,我可与你约定,三日后夜里,我军会从西门攻城,你带百姓在城内呼应,以火把为号,只要看到西门外亮起三堆火把,你们就去打开城门,同时袭扰公孙痤的亲卫。
事成之后,我保证开仓放粮,还百姓一个安稳。”
李二闻言,猛地抬头,眼里迸出光来,重重磕了个头:“商君若真能救百姓,草民万死不辞!
三日后夜里,草民定带乡亲们打开西门!”
商鞅扶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