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分,手指在“渭水郡”
三个字上轻轻点过,仿佛能看到渭水畔的田埂上,赵满那样的农户提着陶罐,罐里装着官府奖励的新麦种,弯腰将麦粒播进土里;农妇们坐在织机前,手中的丝线来回穿梭,织出一匹匹细密的帛,她们的脸上带着笑,想着多织一匹帛,家里就能多挣一份爵位,明年徭役就能少缴一些,孩子也能多吃几顿饱饭。
“十年了,奖励耕织的法子总算没白费。”
商鞅轻声感叹,将统计册放在案上,指尖轻轻敲击着竹片,出“笃笃”
的声响,“民以食为天,军以粮为基。
当初推行《垦草令》时,多少人在背后骂,说官府管得太宽,农户种什么、织什么还要官府定规矩;还有那些老贵族,说‘耕织是庶民的事,哪用得着爵禄奖励’。
可如今你看,关中的仓廪越来越实,去年冬天没一个郡报过饥荒,今年士兵出征,粮草足足备了五年的量——这才是大秦立足的根本啊。
百姓有饭吃,才愿意为大秦出力;士兵有粮草,上了战场才敢拼命。”
他说着,放下手中的竹简,起身走到窗边,推开半扇窗。
夜风带着咸阳城的烟火气扑面而来,混杂着远处作坊里飘来的麻线香、街角酒肆残留的酒香,还有城墙上士兵巡逻时甲胄碰撞的轻响,吹散了案前的烛烟。
商鞅扶着窗棂,望着窗外的夜色——咸阳城的灯火点点,从府邸外的街道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城墙下,像撒在黑夜里的星子。
那是百姓家中的烛火,母亲在灯下为孩子缝补衣裳;是作坊里的油灯,工匠们在赶制明日要送往前线的弩箭;是军营中的火把,士兵们在夜色中操练,甲胄上的寒光映着火光。
每一点光亮,都透着生机与希望,都是大秦一点点变强的证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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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处传来更夫敲梆的声音,“咚——咚——”
,沉稳而有力,像是在为这安稳的夜打着节拍。
商鞅凭窗而立,目光越过咸阳城的城墙,望向东方——那里是河西之地的方向,少梁城的秦旗应该还在风中飘扬;再远一点,是魏国的都城大梁,是韩国的新郑,是六国盘踞的中原。
他知道,河西之战的胜利只是开始,大秦东出的路还很长,将来要面对的,是比魏国更强的对手,是更残酷的战场。
可他更知道,案上的军功册与农桑册,不是终点,而是大秦崛起的基石——有了勇猛的士兵、年轻的将领,有了富足的百姓、充足的粮草,大秦就像一棵扎了深根的大树,只要再等些时日,就能枝繁叶茂,足以抵挡任何风雨。
烛火在身后跳动,将他的身影映在窗纸上,挺拔而坚定。
夜风拂动他的衣袍,衣角轻轻扫过窗棂,却吹不散他眼中的笃定。
他仿佛已经看到,多年后,王翦、蒙恬率军出征,旌旗蔽日,秦军如虎狼般横扫六国,战车碾过中原的土地,弩箭射穿敌人的阵形;他仿佛已经看到,关中的良田一望无际,麦浪在风中翻滚,农户们丰收时的笑声,能传到咸阳城的每个角落,孩子们在田埂上追逐打闹,手里拿着刚烤好的粟饼,脸上满是幸福。
“再等一等,再稳一稳。”
商鞅轻声对自己说,声音里带着对未来的期许。
他抬手将窗户轻轻合上,转身走回案前。
案上的烛火依旧明亮,照亮了两摞厚厚的竹简,也照亮了大秦未来的路。
他重新坐下,拿起那卷农桑统计册,指尖在“栎阳郡”
的名字上停顿——明日,该召户曹的人来问问,栎阳郡是用了什么新法子,让耕织爵的人数增了这么多,若是好用,便在关中各郡推广开来。
夜更深了,书房里的烛火依旧跳动,像是在守护着这份属于大秦的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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