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味杂陈
咸阳西市的晨光刚漫过青砖黛瓦,“张记面坊”
的木招牌便被伙计阿福麻利地挂了起来。
案板上的面团还冒着昨夜醒面时的微温,掌柜张越正用枣木擀面杖反复碾压,面团在他手下渐成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,再用细刀一划,宽如腰带的裤带面便簌簌落在陶盆里。
“张掌柜,还是老样子,两大碗油泼面,多搁辣子!”
熟客王屠户挎着空肉案路过,嗓门震得门帘都晃了晃。
张越应着,往滚水里丢面,白浪翻涌间,面条很快浮了起来。
捞进粗瓷碗,舀一勺滚烫的菜籽油“滋啦”
一浇,油香混着秦椒的焦香瞬间漫开,撒上一把翠绿的蒜苗,引得王屠户直咽口水。
阿福端着面往外走时,瞥见街口来了个陌生身影。
那人穿着浆洗得白的粗布短褐,肩上扛着个竹编货郎担,担上挂着些用麻纸包好的物件,走得满头大汗,却时不时探头往各家食铺里望。
“客官要点啥?”
阿福笑着招呼,货郎这才停下脚步,操着生硬的关中话问:“听说咸阳的面最地道,俺想来碗尝尝。”
货郎叫李三,是从巴蜀蜀郡来的,这次挑着蜀地的花椒、蜀椒和些晒干的竹笋,想在咸阳换些关中的粟米带回。
他捧着粗瓷碗,吸溜着油泼面,辣得额头冒汗却停不下筷子:“这辣子够劲!
比俺们蜀地的辣还多了股焦香。”
张越听见,从后厨探出头:“蜀地的辣子也有名,就是俺们这儿难得见新鲜的。”
李三眼睛一亮,从货郎担里掏出个油纸包,打开是红亮的蜀椒:“掌柜要是不嫌弃,这包您收下,下次俺多带些来,换您的面吃咋样?”
张越接过蜀椒,指尖触到颗粒饱满的椒粒,凑近闻了闻,一股辛辣中带着清香的味道钻进鼻腔。
他心里一动,最近总有人说面坊的口味太单一,若是加些蜀地的调料,说不定能有新花样。
“成!
下次你再来,俺给你做加了蜀椒的面。”
两人就着面香,敲定了这笔简单的交易。
几日后,李三果然挑着满满两筐蜀椒来了。
张越当天就试做了蜀椒臊子面,将蜀椒切碎,和着五花肉丁、土豆丁一起炒,辛辣的香气混着肉香飘出半条街。
第一个尝鲜的是常来打酒的老秀才周先生,他夹起一筷子面,嚼了嚼,眼睛顿时亮了:“这臊子里的辣不冲喉,反倒多了股回香,妙啊!”
消息很快传开,来面坊尝鲜的人排起了长队,连隔壁卖胡饼的赵婶都跑来问:“张掌柜,你这蜀椒在哪儿买的?俺也想给胡饼加些花样。”
张越索性帮李三联络了西市几家食铺,李三的蜀椒很快就卖光了。
临走前,李三塞给张越一包晒干的竹笋:“这是俺们蜀地的笋干,泡软了炖肉最香,你试试。”
张越将笋干泡在水里,次日清晨,笋干吸饱了水,变得鲜嫩多汁。
他切了些五花肉,和笋干一起放进陶锅慢炖,炖得肉酥笋软,盛在粗瓷碗里,引得阿福直咽口水。
这天午后,西市突然热闹起来,一队驮着货物的商队从东门进来,骆驼脖子上的铜铃叮当作响。
为的商人是个高鼻梁的胡人,名叫伊思,操着流利的关中话,说是从沿海的琅琊郡来,带来了海带、紫菜和些晒干的鱼干,想换些关中的丝绸和瓷器。
商队路过张记面坊时,伊思被锅里炖笋干的香味吸引,停住了脚步。
“掌柜的,这锅里炖的是什么?好香啊!”
伊思探头往厨房里看,张越笑着舀了一勺笋干炖肉递给他:“尝尝?这是蜀地的笋干炖肉。”
伊思尝了一口,连连称赞:“肉质酥烂,笋干也很有嚼劲,比俺们海边的鱼干炖菜还好吃!”
他从商队的货包里拿出一包晒干的海带:“掌柜,这是俺们琅琊郡的海带,泡软了煮汤很鲜,你要是不嫌弃,俺们换些尝尝?”
张越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