泾渭新潮
咸阳宫的铜钟刚敲过辰时,卫鞅的奏疏已摆在新君驷的案头。
竹简上墨迹未干,&0t;兴修水利,整饬军备&0t;八个字力透纸背,像两把锋利的凿子,要在秦国的土地上刻下更深的变革印记。
殿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,将卫鞅的影子拉得很长,他站在阶下,玄色朝服上还沾着渭水沿岸的泥土——那是昨日勘察水渠路线时留下的。
&0t;商君是说,要引泾水入渭水?&0t;新君驷的手指划过&0t;渠定于仲山&0t;几个字,眼中闪过一丝讶异。
泾渭两河自古并行,从未有过交汇的先例,这个想法在旁人看来无异于天方夜谭。
卫鞅俯身叩,声音沉稳如钟:&0t;陛下,臣已带人丈量三月。
仲山有天然峡谷可作坝基,沿北山南麓开凿干渠,穿漆、沮二水入渭,可灌溉关中平原四万余顷荒地。
若能成此渠,秦国岁入可增三成,再无饥馑之忧。
&0t;他说着展开随身携带的羊皮地图,手指沿红色标线滑动,&0t;此处地势高峻,可自流灌溉,无需人力抽水,十年便可收回成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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阶下的旧臣们刚经历过甘龙案的震慑,此刻虽有疑虑,却无人敢轻易反驳。
唯有掌管农事的少府令迟疑着开口:&0t;商君,如此浩大工程,需征民夫十万,耗费粮草无数,恐百姓不堪重负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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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0t;民夫可按军功爵制付酬,&0t;卫鞅立刻回应,&0t;每日粟二斗,服役期满可抵徭役,表现优异者赏爵一级。
既解农时之困,又增百姓收入,何乐而不为?&0t;
新君驷看着地图上蜿蜒的红色线条,突然想起前日在市集听到的对话。
一个老农说,去年种的新麦亩产比往年多了两石,只盼着能多种几亩;一个退役士兵念叨着,若军饷再丰些,便能给家里添头耕牛。
这些朴素的愿望,不正是变法要实现的吗?他猛地一拍案几:&0t;准奏!
命商君总领渠务,所需人力物力,举国调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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诏令一下,秦国立刻沸腾起来。
各县令带着文书奔走乡间,招募民夫的告示刚贴上城墙,就被前来报名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。
渭阳县的里正每日天不亮就被敲门声吵醒,村民们扛着锄头排队登记,连七十岁的老者都拄着拐杖来央求:&0t;让我去筛沙子吧,我虽老了,手可还稳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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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鞅在渠搭建了简易幕府,昼夜都能听见夯土的号子声。
他亲自带着工匠勘测水位,踩着泥泞的河床标注桩点,靴底磨穿了就用麻布包裹,手掌被工具磨出的血泡破了又结。
有次暴雨冲毁了刚筑起的堤坝,他站在齐腰深的泥水里指挥抢修,三天三夜没合眼,直到堤坝重新稳固,才一头栽倒在草席上,醒来时喉咙肿得不出声音。
与此同时,秦国的军营里也掀起了变革的浪潮。
卫鞅从河西之战的老兵中选拔了五十名百夫长,在云阳训练基地推行新的阵法。
&0t;从前打仗靠勇力,如今要靠配合。
&0t;他手持令旗站在高台上,看着士兵们演练&0t;锥形阵&0t;,&0t;前锋如矛,两翼如盾,中军调度,缺一不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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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兵们起初很不适应。
出身贵族的裨将赵括总按老规矩布阵,结果在对抗演练中被新兵队打得溃不成军。
他红着脸来见卫鞅,却见这位商君正蹲在地上,用树枝给士兵们讲解如何利用地形调整队列。
&0t;看到那片洼地了吗?&0t;卫鞅指着不远处的沟壑,&0t;若敌军来追,只需三人守住谷口,百人也攻不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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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鞅还让人打造了新的训练器械:举重的石锁按重量分级,射箭的靶子画上不同的环数,甚至连刺杀用的木人都安上了机关,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