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知道的,远比阴世师要多,但他恪守着最核心的秘密,连这位军方同僚也不能透露。
四
就在长安城内暗流涌动之际,已然“兵临城下”的反隋盟军内部,却也并非铁板一块,各自的算计已然浮出水面。
联军主力迅速南下,抵达长安东郊,于泸水、灞水之间连绵扎营,旌旗蔽日,声势浩大。
然而,关于攻城方略以及破城后的利益分配,争吵却从抵达的那一刻起就未曾停止。
李渊自然想由李唐主力,尤其是刚刚攻破下邽、士气正旺的李建成部担任主攻,抢占破城首功,为日后定鼎天下打下基础。
李密则不甘人后,认为瓦岗军实力雄厚,麾下“殇骑”更是精锐,理应承担主要方向攻击。
王世充、窦建德、刘武周、罗艺等人,则担心被当成炮灰,坚持要分路进攻,或者要求李唐分享攻城器械与破城后的府库分配权。
薛举夹在其中,左右为难,既要做出奋力攻城的样子给杨子灿看,又要小心保存实力,避免引起其他反王的怀疑和吞并。
而在联军看似庞大的营盘背后,一支力量正在悄无声息地“消失”。
五
细柳营,这个早已被联军高层“忽略”的角落。
李秀宁站在营垒的高处,远眺东方那片灯火通明、人喧马嘶的联军营寨,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。
向善志、马三宝等,肃立在她身后。
“大哥和那些枭雄们,此刻恐怕正在为谁先踏入明德门而争得面红耳赤吧。”
李秀宁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嘲讽,“却不知,猎人与猎物的角色,随时可能互换。他们以为胜利在望,却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深渊。”
“秀子,司竹园主力已按计划完成整训,剔除了老弱,补充了忠诚可靠的骨干,随时可以沿秦岭北麓,入终南山而向西南运动,避开主战场。”
马三宝低声道。
“不急。”
李秀宁摆了摆手,目光锐利,“让他们先争,先耗。告诉徐师谟、裴积,没有我的金批令箭,司竹园一兵一卒不得妄动。我们的目标,从来不是第一个攻上长安的城头,那不过是匹夫之勇,成为众矢之的。”
她的目光,投向大兴城西南方向那些起伏的丘陵与坊市。
“那里,才有我们真正想要的东西,和……机会。”
她所谓的“东西”,或许是传国玉玺,或许是控制某个关键人物或区域,又或许是混乱中能够让她真正掌控局面、与各方谈判的足够筹码。
而“机会”,则是鬼谷道一直追求的,在旧秩序崩塌、新秩序未立的混乱瞬间,植入自身影响力,实现“不王而王”霸业的最佳时机。
家族的利益,父兄的期盼,在她决定接受鬼谷道秀子身份、并知晓杨广活着的那一刻起,就已必须服从于更高层次的目标。
六
两日后,长安城头。
杨子灿与匆匆赶来的屈突寿(太子仆丞,皇太孙驭者,代表皇太孙杨侑),一同巡视防务。
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敌军营火,屈突寿年轻的脸庞上难掩忧色:
“卫王殿下,叛军势大,这长安城……”
“城高池深,粮草充足,将士用命,何惧之有?”
杨子灿语气平静,打断了他的担忧,“寿,你记住,很多时候,眼睛看到的强大,未必是真正的强大。敌人看似势不可挡,实则每一步,都可能走在通往坟墓的路上。下邽之失,意在骄敌之兵,疲敌之师,引敌入彀。”
他指着城外那些如同繁星般却布局略显凌乱的篝火:
“你看,他们连营寨的布局都如此拥挤而混乱,可见其内部号令不一,各怀鬼胎。李渊想主导,李密不服,王世充、窦建德等人又各有算计,薛举更是首鼠两端。这样的军队,人数再多,也不过是一盘散沙,乌合之众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低,仅容屈突寿听见,“陛下与我要的,不是简单的守城,而是要将这些祸乱天下的枭雄,及其背后隐藏的牛鬼蛇神,一网打尽。他们……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