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虽有不敬,却也是实情。只是……卫王殿下总揽军政,若无他的首肯,恐怕……”
他身为辅政官员,对杨子灿手握重权心存忌惮。
郭文懿也附和道:
“是啊,王爷。名分虽正,若无实力支撑,恐反招祸端。当务之急,是必须获得军中重臣的支持!”
他们的担忧实实在在,都是基于杨广已死、杨侑失踪、杨子灿权倾朝野的“现实”判断。
副留守阴世师,神色难辨,坐着未动,如老僧入定一般。
杨侗坐在主位,内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煎熬。
他脸色苍白,手指紧紧抠着书案的边缘。
他是全天下极少数知道祖父杨广仍然活着、并且就在大兴宫深处的人之一!
这个秘密,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刚满十四岁的心脏。
他清楚地记得,皇祖父那双虽然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,以及那不容置疑的警告。
他知道眼前这些“忠臣”的焦虑和谋划,在祖父的布局面前是何等可笑甚至危险。
但他不能说出来,他必须演下去,配合祖父把这出“引蛇出洞”的戏码唱完,谁知道这些人中有没有皇祖父的眼线,或者白鹭寺的内侯密探。
巨大的压力和对未来的恐惧,让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“那……那依诸位之见,该当如何?”
杨侗的声音,带着一丝刻意表现出来的彷徨和无助,这正是赵德言等人希望看到的。
赵德言立刻抓住机会:
“王爷!诸位大人!当务之急,是获得卫玄大将军的明确支持!他是西京留守,军中旧部遍布长安,威望极高!只要他站出来表态支持王爷,凭借王爷您的嫡系血统,这大义名分便稳如泰山!届时,登高一呼,整合城内力量,方能应对危局!下官愿再往卫府,定要说服卫公,为国尽忠,辅佐新君!”
他将“新君”二字说得极其自然,仿佛杨侗继位已是挽救大隋的唯一希望。
杨侗看着眼前这群“忠心耿耿”却不知已踏入险境的大臣,心中五味杂陈。
他沉默了片刻,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,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:
“一切……便有劳德言,有劳诸位大人了。务必……谨慎。”
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,被祖父和命运共同操控着,走向一个既定的,却充满凶险的结局。
三
卫玄府邸,却依旧大门紧闭,谢绝一切来访。
府内,老态龙钟、皱纹满面的卫玄,披着一件寻常的棉袍,坐在暖阁里,慢悠悠地品着一杯煎茶。
他面前坐着一位身穿常服、面容精悍的中年人,正是大兴副留守右武卫大将军阴世师。
“文升兄,如今外面可是热闹得很啊。”
阴世师眉头紧锁,语气中带着真实的忧虑,他完全不知道杨广还活着的惊天秘密,他的担忧是基于眼前严峻的形势。
“赵德言上蹿下跳,串联越王府属官,这分明是想趁着皇太孙下落不明,拥立越王,行那夺位之事!这是祸乱朝纲啊!我们难道就坐视不理?”在他看来,这是赤裸裸的政变苗头。
卫玄眼皮都没抬,吹了吹茶沫,淡淡道:
“世师,稍安勿躁。跳梁小丑,何足道哉?让他们跳,让他们串联。”
他的态度,让阴世师有些愕然。
“文升兄!如今叛军压境,城内再起纷争,岂不是自乱阵脚?万一……”
阴世师更加不解。
卫玄放下茶杯,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阴世师,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:
“没有万一。陛下……陛下虽已龙驭上宾,然社稷自有法度。你我身为臣子,守好本分即可。有些事,不到最后,看不清真相。有些人,不让他们走到台前,如何分辨忠奸?”
他巧妙地用“陛下已逝”来掩饰,话语中却暗含玄机。
他的“病”,他的“摆烂”,本身就是这盘大棋中至关重要的一步。他在等待,等待所有不安分的因素都“入轨”,等待那最终收网的时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