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怀恩(史万岁的养子,长随史怀义身边,史怀义在潼关前线找杨玄感报父仇而亡之后,杨子灿和贺娄皎商议,接替史怀义之职)部骑兵如影随形、精准狠辣的追击和截杀下,再次宣告失败。
他就像一头被无数坚韧藤蔓死死缠绕住的猛虎,空有利爪獠牙,却只能在方寸之地徒劳地挣扎,每一次发力,只会被束缚得更紧,伤得更深。
“殿下……”张士贵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,他肩头的伤处只是简单包扎,血迹仍在渗出:
“军中……只剩三日之粮了。而且,箭矢、伤药……皆已告罄。”
李世民闭上眼,父帅主力放弃救援、全力南下的消息他早已通过特殊渠道知晓。
这意味着,他和他这支曾经威震河东的玄甲军,已经被战略性地放弃了,成为了牵制屈突通和史怀恩部兵力的弃子。
要么活活饿死、困死在这片冰冷的黄河滩涂,要么……他猛地睁开眼,眼中布满了血丝,却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光芒,看向北方——那是定杨可汗刘武周的地盘。
此时,他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老家,早已被自己亲自前往突厥内地祭天结盟的盟友横扫而占了!
“传令……”
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:
“收集所有还能使用的筏子,夜间尝试小股分散泅渡,向北!派人…想办法与刘武周部留守者接触,”他顿了顿,压下心头的强烈不适,说出了那句让他倍感耻辱的话:
“就说……敦煌公李世民,愿与他合兵一处,共谋…大业!”
说出这句话时,他感觉自己的尊严仿佛被踩在了脚下。
但唯有活下去,保住这些百战余生的种子,才有机会洗刷今日之耻!杨子灿!还有那个坐享其成、此刻恐怕正志得意满的大哥李建成!
他李世民,对天发誓,绝不会就此沉沦!
四
长安城内,越王府。
烛火摇曳,映照着年轻亲王杨侗脸上与其年龄不符的沉重与挣扎。
他坐在紫檀木书案后,手指无意识地、反复地摩挲着一方温润的古玉,那是他年幼时祖父杨广所赐。
然而,此刻这方古玉带来的不是往昔的温情,而是沉甸甸的压力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。只有极少数人知道,那位被认为已驾崩于江都的祖父,此刻正隐秘地居于大兴宫深处!
而他自己,更是被祖父亲自召见并严厉警告,必须对此事绝对保密,甚至要配合演好“皇太孙杨侑因故暂不视事”这出戏。
他清楚,自己也是祖父棋盘上的一枚棋子,一枚用来测试忠诚、引出宵小的棋子。
侍读赵德言垂手立在下方,身体微微前倾,他完全被蒙在鼓里,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和一种自以为洞察时机的兴奋:
“王爷!如今外界传言纷纷,皆言皇太孙自陛下……自陛下龙驭上宾后便一直称病不朝,恐是身染重疾,甚至……如今国本空虚,神器无主,人心惶惶!王爷您乃先帝嫡亲皇孙,血统尊贵,名正言顺!值此社稷危难、天下鼎沸之际,王爷您岂能一味谦退,将这江山社稷、亿兆黎民之望,尽数寄托于……于卫王这等手握重兵的宗室疏族之手?万一他起了不臣之心……”
“德言!”
杨侗猛地打断他,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尖锐,他脑海中浮现出祖父那双虽然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,不由得打了个寒颤,“此等妄测之言,休得再提!卫王叔公忠体国,力挽狂澜,岂容置疑?皇太孙兄……只是需要静养!”
他试图用严厉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波澜。
赵德言却以为这是年轻人惯有的犹豫和畏惧,他上前一步,声音压得更低,语气更加推心置腹:
“王爷!您心存仁厚,乃社稷之福。然,如今局势危如累卵,叛军兵临城下,城内亦是暗流涌动!卫玄大将军称病不出,态度暧昧;朝中诸公各怀心思。若皇太孙真有万一……这大统承继,关乎国脉!王爷即便不为自己考虑,也当为这大隋的江山着想啊!必须早作谋划,联合一切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