粮,分明是想让他们这些汉人自己内斗消耗,突厥坐收渔利。
但他面上依旧笑容和煦:
“特勤所言极是,可汗厚恩,我等感激不尽。只是如今大军云集,每日消耗巨大,若能得可汗些许粮草支援,必能更快为可汗扫平关中。”
李密也接口道:
“正是,如今霍邑已下,关中门户洞开,正需一鼓作气。若得突厥天兵粮助,大事必成!”
阿史那·辛明却只是打着哈哈:
“粮草之事,可汗自有安排。诸位只需奋勇杀敌,这些黄白之物,便是给你们的奖赏和军资!好了,本特勤还要去巡视营地,分发赏赐,就不多陪了!”
说完,竟不再给众人追问的机会,起身带着侍卫扬长而去。
留下帐内一众反王,对着满帐的金银珠宝,面面相觑,心情复杂。
很快,突厥使者开始按照一份神秘的清单(据说考虑了各盟侯的“议权票数”和“贡献”),向各路势力分发这些财宝。
过程,自然又引来了无数的争执和眼红。
李密因“首功”分得最多,李渊次之,窦建德、刘武周等又次之,小势力则只能分些残羹冷炙。
物资争夺战,瞬间以另一种更赤裸、更尖锐的方式爆发了!
手里突然有了大把金银,而粮食武器依旧短缺,会发生什么?
首先,联盟内部的粮食交易变成了天价!
拥有存粮较多的势力(如李渊,毕竟经营太原已久)开始奇货可居,暗中抬高粮价,用粮食换取他人手中的金银珠宝。
李密、刘武周等急需粮食的势力,不得不忍痛用刚刚到手、还没捂热的财宝去换救命粮,心中滴血,对李渊的不满急剧上升。
其次,对周边地区的掠夺变得更加疯狂!
各路反王为了获取实粮,纷纷派出部队,以更凶猛的姿态扫荡那些尚未被战火完全波及的村镇、庄园,甚至开始互相抢夺对方的运输队和“狩猎区”,摩擦冲突日益增多。
窦建德对此深恶痛绝,却也无法完全约束部下,只能尽量让自己的河北军纪律稍好,但这反而使得他的部队在掠夺中处于劣势。
更可怕的是,鬼谷道趁机兴风作浪!
风摇子等人暗中散布谣言:
“李渊囤积居奇,是想饿死盟友,独吞关中!”
“李密拿走了最多的财宝,却不肯拿出分毫购买粮食共享!”
“刘武周的部队抢了本该属于梁师都的粮草!”
……
这些谣言如同毒液,迅速侵蚀着本就脆弱的联盟信任。
八
这一切,自然逃不过殇的眼睛。
他冷眼旁观着这场由金银引发的混乱,心中却如明镜一般。
他几乎可以肯定,这绝对是出自自己那位远在东京、却仿佛能掌控一切的粟末地之王——大隋卫王杨子灿——同时也是东突厥“天神爱喝汗”神使的手笔!
只有他,能同时影响突厥高层的决策和中原战场的局势。
送出大量无法直接吃喝的金银,而非实用的粮草军械,这是一条何其毒辣的绝户计!
它瞬间放大了联盟内部的矛盾,激发了人性中的贪婪,让这群乌合之众更快地走向内讧和自我毁灭的边缘。
殇甚至能猜到杨子灿更深的目的:
让反王们用金银去买粮、去抢粮,实质上是将战争的经济压力转嫁给了中原本就苦难深重的百姓,进一步摧毁太原盆地原有的经济秩序和社会结构,这为他未来可能推行的新政(或者粟末地的某种新秩序)扫清障碍?
或者,就是为了更快地消耗这些反王的力量?
无论哪种,布局都深远得让人心悸。
可怜李密还沉浸在霍邑之功和获得大笔金银的喜悦中,并未完全看清这背后的凶险,反而催促殇尽快谋划下一步进攻。
殇心中叹息,面上却不动声色,只是应道:
“主公,财帛动人心,亦能招祸患。当下之急,恐非急于进军,而是先稳住内部,厘清粮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