试探性猛攻中,有一支军队的表现尤为引人注目,那便是由冯盎率领的、远道而来的西南剿匪大军。
他们虽历经落鹰涧惨败、主将新丧、祖坟被毁、粮道被袭、内部动荡等一系列磨难,全军上下带着明显的伤痕与疲惫,但非但没有消沉,反而将所有的悲痛与愤怒都化作了燎原的战火,燃烧在江陵城下的每一寸土地上!
冯盎将本部精锐——主要由彪悍善战的俚獠子弟组成的“俚兵营”和忠诚可靠的冯家部曲家兵,部署在了攻城战的锋线之上。
他们的作战风格,与中原军队的严谨阵列有所不同,更带着岭南山林特有的野性、悍勇与不惜代价的疯狂!
那是隋军发动试探性进攻后的第三个黎明。
一处名为“卧虎坡”的险要营垒,挡住了冯盎大军的前进荆楚要地的道路。
此垒依山势而建,控扼一条两大山脉的中间唯一要道,梁军守备森严,之前冯盎军数次进攻均未得手。
冯盎亲自督战,其庶长子冯智戣、俚人猛将罗厉(虚构人物)率敢死队冲锋。
天色微熹,晨雾尚未散尽。
随着冯盎中军一声令下,数十面俚人特有的铜鼓和牛角号同时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,节奏狂野而激昂,瞬间压过了战场上的其他声音!
“俚家的勇士们!洗刷耻辱的时候到了!为太夫人报仇!为智戴报仇!杀!”冯智戣身先士卒,手持一把环首大刀,赤着上身,露出古铜色的精壮肌肉和累累伤疤,如同一头被激怒的豹子,第一个跃出壕沟!
身后数千俚兵,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啸,他们大多身着轻甲甚至皮甲,许多人脸上涂抹着诡异的油彩,手持特制的锋利钩镰、短矛和毒箭,行动迅捷如猿猴,迎着城头上倾泻下来的箭雨滚石,发起了决死的冲锋!
他们的打法毫无章法,却极其有效且凶猛不执着于冲车云梯,而是利用飞索钩爪,在同伴的掩护下,灵巧地攀援陡峭的坡壁,甚至直接从防守薄弱处徒手攀爬!不断有人中箭坠落,但后面的人毫不犹豫地跟上,眼中只有疯狂的战意。
猛将罗厉更是凶悍,他力大无穷,竟单手扛起一面巨大的藤牌(岭南特产,浸油后极其坚韧),另一手持着巨斧,冒着矢石硬生生冲到垒墙之下,巨斧狂砍木栅,声如霹雳!
梁军从未见过如此不要命的打法,一时竟被压制。
冯盎立于后方指挥台,面色沉静如水,但紧握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,显示出内心的激荡。
他目睹着子侄和族兵们用生命开道,眼中既有痛惜,更有无比的决绝。
“弩手!全力压制左侧敌楼!”
“告诉智戣,右翼有缺口,让他的钩镰队上!”
“火油罐准备,扔进去,烧了他们的望楼!”
他冷静地下达着指令,将岭南军的悍勇与有效的战术指挥相结合。
终于,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,冯智戣率先带领数十名俚兵悍卒,在一个被巨石砸出的缺口处登上了营垒!短兵相接瞬间爆发!俚兵们自幼在山林中与猛兽搏斗,单兵格斗能力极强,且复仇心切,动起手来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,瞬间将措手不及的梁军守兵杀得节节败退。
罗厉用尽最后的气力,劈开了寨门,大军一拥而入!
而这位追随冯盎多年的岭南俚人好汉,却倒下了……
不到一个时辰,这座此前久攻不克的“卧虎坡”营垒,竟被冯盎的岭南军以极其惨烈的方式硬生生啃了下来!
垒墙上下,双方士卒的尸体层层叠叠,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山坡。
当“冯”字大纛和俚兵的图腾战旗最终插上营垒最高处时,所有幸存的岭南子弟,无论伤重与否,都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与呐喊,声震四野!
他们用一场无可争议的血战胜利,向整个战场宣告了岭南儿郎的热血与忠勇,也宣泄了积压已久的悲愤!
阵中的隋军同袍们,无不被这支伤痕累累却战意冲天的队伍所震撼。全身铠甲的房玄龄、被人抬着的李德骞等汉人将士人皆暗自颔首。
冯盎用实际战功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