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春秋》”(《史记?孔子世家》),对古代文献进行大规模的整理。《诗经》原本有三千多篇,流传过程中出现诸多重复和低俗内容,他 “去其重,取可施于礼义者”(《史记?孔子世家》),精选出三百零五篇,“皆弦歌之,以求合《韶》《武》《雅》《颂》之音”(《史记?孔子世家》),使这些诗歌能够配合礼乐演奏。《尚书》记载上古时期的重要史事,原本散乱无序,他 “序其事,断自唐虞以下,讫于秦缪”(《汉书?艺文志》),按时间顺序编排,使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的事迹形成完整脉络。
这种整理不是简单的编辑工作,而是 “述而不作”(《论语?述而》)的再创造。孔子在筛选和编排过程中,融入了自己的价值判断,如《春秋》这部史书,他 “笔则笔,削则削,子夏之徒不能赞一辞”(《史记?孔子世家》),对历史事件的记载字斟句酌,通过 “微言大义” 传递褒贬态度。例如,《春秋?隐公元年》记载 “郑伯克段于鄢”,看似简单的六个字,实则蕴含深意:称 “郑伯” 而非 “郑公”,讽刺郑庄公对弟弟失教;称 “克” 而非 “伐”,暗示双方如同仇敌;称 “段” 而非 “弟”,批评共叔段的僭越。这种 “春秋笔法”,使历史记载不仅是事实的记录,更是价值的传递,体现了 “好古” 与 “致用” 的统一。
“好古” 与 “知今” 在孔子那里相辅相成。他说 “温故而知新,可以为师矣”(《论语?为政》),复习旧知识能够获得新理解,这正是 “好古” 的目的 —— 不是为了回到过去,而是从过去中汲取解决现实问题的智慧。周游列国时,他每到一个诸侯国,必 “观其风俗,考其政制”(《孔子家语?六本》),对照古代制度分析利弊。在卫国,他见人口繁盛,便对冉有说:“庶矣哉!” 冉有问:“既庶矣,又何加焉?” 孔子答:“富之。” 冉有再问:“既富矣,又何加焉?” 孔子答:“教之。”(《论语?子路》)这种 “庶之→富之→教之” 的治理思路,正是借鉴了周公 “敬德保民” 的思想,将古代的治国理念应用于现实,可见 “好古” 是 “知今” 的工具,传统是照亮现实的镜子。
对比墨子 “言必称尧舜” 的复古倾向,更能显现孔子 “好古” 的理性。墨子也推崇古代圣王,但主张 “背周道而用夏政”(《淮南子?要略》),更倾向于回到更古老的夏朝制度,带有浓厚的复古色彩。而孔子 “从周”,是因为周朝制度 “损益可知”(《论语?为政》),具有可改进的空间,能够适应时代发展。他称赞子张 “殷因于夏礼,所损益,可知也;周因于殷礼,所损益,可知也;其或继周者,虽百世,可知也”(《论语?为政》),认为历史是在继承中发展的,这种辩证的历史观,使 “好古” 避免了沦为复古主义的危险,正如《周易?系辞》所说 “穷则变,变则通,通则久”,对传统的合理继承才能实现长久发展。
三、敏以求之:勤勉执着的求知实践
“敏以求之” 的 “敏”,《说文解字》解释为 “疾也”,指动作迅速、反应敏捷,在求知的语境中特指勤奋不怠、坚持不懈。孔子的 “敏” 不是一时的热情,而是贯穿终身的学习态度,正如他在《论语?述而》中所说的 “发愤忘食,乐以忘忧,不知老之将至云尔”,即使到了晚年,依然保持着旺盛的求知欲。
孔子 “敏以求之” 的勤奋有诸多具体表现。晚年研读《周易》时,他 “读《易》,韦编三绝”(《史记?孔子世家》),串联竹简的熟牛皮绳因反复翻阅而多次磨断,需要弟子重新编连。《周易》的卦象和爻辞晦涩难懂,他却反复揣摩,甚至为其作注,即《易传》中的 “彖辞”“象辞” 等,将自己的理解融入其中。据《孔子家语?好生》记载,他曾说:“加我数年,五十以学《易》,可以无大过矣。”(《论语?述而》)这种对知识的渴望,即使到了晚年也未曾衰减,如同《周易?乾卦》所说 “天行健,君子以自强不息”,生命不息,求知不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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