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间布局仿佛在诉说:生死有别,但德行的传承无间;地位有差,但精神的光芒同等。历代文人拜谒孔林时,多在两墓前驻足,如元代画家赵孟頫在《谒孔林》诗中写道:“伯牛有疾天何酷,颜子早亡道未孤。千古斯文长在兹,夕阳荒草自荒芜。”
九、古代的疾病认知:从 “神罚” 到 “病理” 的探索
伯牛所患的 “恶疾”,放在春秋时期的医疗认知背景下,更能理解孔子的痛惜与无奈。古代对疾病的解释,经历了从 “神罚” 到 “病理” 的漫长探索,每一步都充满人类对自身的追问。
鬼神致病说:原始社会认为疾病是鬼神作祟,《礼记?檀弓》记载 “夏后氏葬于东阶之上,殷人葬于两楹之间,周人葬于西阶之上”,不同的葬俗对应着对鬼神的不同理解。殷商时期的甲骨文多有 “疾年”“疾疫” 的记载,应对方式多为祭祀、占卜,如 “贞:王疾,告于祖乙?”(《甲骨文合集》)。
阴阳失衡说:《黄帝内经》提出 “阴阳者,天地之道也,万物之纲纪,变化之父母,生杀之本始,神明之府也”(《素问?阴阳应象大论》),认为疾病是阴阳失衡所致。伯牛的 “恶疾”,按此理论可能是 “热毒过盛” 或 “正气不足”,治疗需 “调其阴阳,不足则补,有余则泻”。这种理论虽仍有模糊性,却摆脱了鬼神迷信,走向自然哲学的解释。
气候致病说:《左传?昭公元年》记载医和为晋平公诊病时说:“天有六气,降生五味,发为五色,征为五声,淫生六疾。六气曰阴、阳、风、雨、晦、明也。分为四时,序为五节,过则为灾:阴淫寒疾,阳淫热疾,风淫末疾,雨淫腹疾,晦淫惑疾,明淫心疾。” 这种 “六气致病说”,将疾病与自然环境联系,是古代病理学的重要进步。
伯牛生活的时代,正是从 “鬼神致病” 向 “自然致病” 过渡的时期。孔子虽未直接论述医学,但 “不语怪力乱神”(《论语?述而》)的态度,显然倾向于理性解释。他对伯牛之疾的叹息,不是抱怨鬼神不公,而是哀叹自然规律的无情,这种理性精神为古代医学的发展奠定了文化基础。
十、古代的医疗条件:从巫术到方剂的实践
春秋时期的医疗条件有限,面对伯牛的 “恶疾”,即使是孔子也无能为力。了解当时的医疗实践,更能体会 “自牖执手” 背后的无奈与深情。
巫医不分的时代:春秋时期,巫与医尚未完全分离,《论语?子路》记载 “南人有言曰:‘人而无恒,不可以作巫医。’” 可见巫医是当时的主要医疗从业者。他们既用祈祷、符咒等巫术,也用草药、针灸等疗法。如《左传?成公十年》记载,晋景公梦到厉鬼,召桑田巫占卜,巫说 “君不食新矣”,后来景公果然死于新麦收获前,反映了巫医的影响力。
草药知识的积累:《诗经》中记载了多种药用植物,如 “采采芣苢,薄言采之”(《周南?芣苢》),芣苢即车前子,有清热利尿的功效;“陟彼南山,言采其薇”(《召南?草虫》),薇即野豌豆苗,可清热解毒。这些草药知识为后来的《神农本草经》奠定了基础。伯牛患病时,很可能也服用过类似草药,但对 “恶疾” 效果有限。
针灸与按摩的应用:《黄帝内经》虽成书于战国,但其中的针灸理论在春秋时期已萌芽。考古发现的新石器时代骨针,可能就是早期的针灸工具。《庄子?外物》记载 “针、石之所及也”,说明春秋时期已有针灸疗法。按摩则更普遍,《礼记?内则》记载 “疾痛苛痒,而敬抑搔之”,家人可为患者按摩缓解痛苦,这或许是伯牛在病中能得到的为数不多的照料。
医疗条件的落后,让古人更依赖 “天命” 与 “德行” 的心理支撑。孔子 “自牖执手” 的安慰,在某种程度上比药物更有效,因为它能缓解患者的心理痛苦。这种 “心理疗愈”,是古代应对疾病的重要补充,也让 “人文关怀” 在医疗中占据特殊地位。
十一、伯牛之疾的艺术再现:从画像石到戏曲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