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必做。
於是他慢慢学会把手鬆开,就在这样矿区的流水线越走越顺,仓库的统计越来越准。
今天修集市,明天铺街道,一切都朝好的方面发展“子爵大人!”一名年轻骑士怀里抱著一捧金幣,笑得见牙不见眼,“兄弟们都说,跟您来银脊丘是走大运了。原以为被流放到北境,没想到每天有肉吃,冬天有炭,时不时还能分到赏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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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流放来北境確实像是流放”约恩哈哈大笑,拍了拍他盔甲,“但你跟对了人就是享受,就像是我一样。你们跟著我,我跟著他,路就不会错。”
“是!”
骑士们的笑声在山风里迴荡。他们的盔甲是赤潮工坊的制式,他们的马是从北麓选来的好马,冬毛厚实,跑起来如风。
原来以为来到北境是受苦,如今才知道,比起南方的骑士,过得更好。
约恩牵马下坡,沿著新修的石阶到矿棚边。
矿工们正把新出炉的银铁胚料一箱箱装车,管理官在一旁核对重量、盖印。
每一枚印章上都有赤潮的標誌,这意味著货物將走赤潮的路,进赤潮的库,再换成金幣。
“帐面怎么样”约恩问。
书记官翻开帐册,露出一页密密的数字:“本季矿脉出矿量较上季增长二成,亏耗控制在標准之下。分红估计会比上季高一档。“
“不错。”约恩点头,“给矿工们加一餐热汤,天还冷。”
“遵命。”
他走到工棚另一端,民学馆正在上课,孩子们坐在木桌后,笔直地写字。
墙上掛著简化民规,字跡端正:“不偷、不骗、按份工作、按份得薪。”
“子爵大人!”几个小傢伙看见他,齐声起立行礼。
“坐坐坐。你们要记住,读书不是为了取笑別,是为了让己不再被取笑。”
孩子们咯咯笑。
老师向他点头,低声说:“大人,春季我们能不能再要点书,不太够。”
“我回头给路易斯伯爵写信。”约恩想了想,又补了一句,“多搞点画集来看,那些路易斯大人的英勇事跡我都看到第八本了。”
他走出学馆,阳光落在他肩上。
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的冬天,自己和人缩在地窖里,听著虫群在地面上摩擦的声响,在看到那位身披红斗篷的年轻领主冒著危险来救自己。
那时他对自己说,如果能活下来,他要把命交给那个站在烈火里的年轻人。
如今他做到了,他把自己的领地、名声、乃至尊严,都放进了赤潮里。
“老——”他迎著风低声说,“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,就是会看。”
“子爵大人!”同一名年轻骑士又跑来,这回跑得更急,几乎是跳著上坡,“路、路易斯大人来了!他们的队伍进了南口,傍晚之前到银脊丘!”
约恩愣了一瞬,隨即双眼一亮,整个人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。
“老大要来”
“是!”
“还愣著做什么吹號!所有人把手上的活收一下,矿车靠右,街道清出来!厨房把最好的肉拿出来,酒窖打开,今晚摆长桌!“
他一连串吐出十几条命令,声音里全是压不住的兴奋,“把赤潮旗掛上,把学馆孩子的合唱队叫出来!”
隨从们忙成一团,四散而去。
约恩拽过侍从的披风披在肩上,又嫌不够体面,转头对管家喊:“把那件黑边红披拿来,是、是那件!对,见老大要像样!“
披风披好,扣子却扣反了。
他手忙脚乱,乾脆一把扯开重扣,重新扣上,侍从憋著笑。
约恩瞪了一眼:“笑什么再笑扣你三天钱!”
“是是是,不笑不笑!”侍从憋得肩膀直抖。
约恩牵马,几乎是连滚带爬下了坡。
风从山口灌进来,旗帜哗啦啦响,他心口一阵阵发热,像年轻时在帝都训练场上奔跑。
“老来了,”他对自己说,“我得亲自在城口迎他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