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地看着他们,心里没有泛起丝毫涟漪,只有一种果然来了的冷漠。
她静静地问:“何宝呢?”
提到这个名字,何母哭得更凶了,几乎要背过气去。
何父重重叹了口气,老泪纵横。
“那个孽障!他……他拿了我们最后的钱,根本没去找你,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,喝醉了酒,竟然……竟然去调戏了一个地头蛇的女人,被人打得半死,现在还在小诊所里躺着,连医药费都欠着……”
他抹了把脸,混浊的眼泪和手上的污垢混在一起。
“那帮人放下话了,再不带着那孽障滚出广市,下次就要卸他一条腿!我们……我们是真的怕了啊!”
何母抬起泪眼,抓住何珠的裤脚,哀求得卑微到了尘埃里。
“珠啊,妈知道对不起你,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!我们不敢指望别的了,就求你……求你看在好歹是一家人,身上流着一样血的份上,帮我们这一次,就这一次!给我们凑点路费,让我们能把那个不争气的东西拖回老家去!我们保证,以后再也不来烦你了!再也不来了!”
他们哭得凄惨,诉说得可怜,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何珠此刻可能产生的一丝怜悯上。
他们不再提盖房子,不再提要钱,唯一的乞求就是路费和安全离开。
曾经那个被他们视为荣耀和依靠的儿子,如今成了催命的债主和甩不掉的烫手山芋。
何珠低头看着脚下痛哭流涕的母亲,和一旁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的父亲,脑海里闪过的是原主被榨干价值后惨死街头的画面,是这对父母当初在工厂门口撒泼打滚、逼她拿钱的丑恶嘴脸。
她沉默了很久,久到何父何母的哭声都渐渐变成了无望的呜咽。
终于,她开口了,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:“路费,我可以给你们。”
何父何母猛地抬起头,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。
但何珠接下来的话,又将他们打回原形。
“但这钱,不是看在什么血缘亲情,而是买断。买断我们之间最后一点名义上的关系。从今以后,你们是你们,我是我。生死病痛,各不相干。”
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钱包。
她没有动李明亮交给她的家底,也没有动摊位上流动的资金,那是她和明亮未来的希望。
她拿出的是自己这几个月省吃俭用,加上偶尔帮隔壁摊位算账挣来的一点私房钱。
她数出了刚好够三张最便宜长途汽车票的钱,又额外加了一点,刚好够他们路上吃最简陋的饭食和支付何宝那点拖欠的医药费。
她把钱递过去,不多不少,计算得精准而冷酷。
“拿着钱,带上何宝,立刻买票离开广市。”
何珠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。
“这是我最后一次,也是唯一一次帮你们。如果你们,或者何宝,以后再出现在我面前……”
她没有把威胁的话说完,但那双冷静到极致的眼睛,让何父何母毫不怀疑,她绝对说得出,做得到。
何母颤抖着手接过那叠带着体温的钞票,仿佛握着烧红的烙铁。
何父嘴唇翕动,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,只是深深地、狼狈地低下了头。
“不过按照何宝眼下的情况,就算回了老家,也只能丢人现眼,一辈子都毁了。”
何珠不管父母怎么想,语气中带着一丝旁观者的冷酷。
“这些钱你们也可以去深市,那边工厂多,工作机会也多,你们三口可以去一家工厂上班,挣几年钱也足够回家盖房子了。”
何母眼珠一动,看了眼何父。
何父想了想回家会面对乡亲们嘲笑的目光,咬咬牙。
“可何宝他——”
“他不正混,就是你们惯出来的,以后只要你们管着他盯着他,就连工资都能帮他代领,他还有什么本事翻天!反正去不去都随你们,回老家也行,房子盖不起来别怕乡亲们笑话,以后娶媳妇就更别想了。”
何珠不再看他们一眼,转身离开,步伐坚定,没有丝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