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人再像以前那样嘻嘻哈哈地讨论奖金了，都变得小心翼翼的，
说话也得先在心里琢磨琢磨，生怕说错了话。
就连食堂里打饭，以前有人会开玩笑说：“何师傅，多给我盛点肉。”
现在都改成：“何师傅，按规矩来就行。”
钳工车间里，刘海中的劲头却更足了。
他不仅带着徒弟们加班加点地搞生产，还在车间门口贴了张大字报，
用毛笔写的“誓夺革命生产双胜利”，字写得歪歪扭扭的，
却用红漆描了边，看着特别显眼。
每天早上，他都带着徒弟们喊口号，声音洪亮，
整个厂区都能听见：“抓革命！促生产！破四旧！立四新！”
有一次，厂领导来视察，看见刘海中的大字报，表扬了他，说他革命热情高，
还给车间发了一本《毛主席语录》作为奖励。
刘海中拿到语录，当场就举起来，带着徒弟们念：
“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，
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……”
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。
可这热闹劲儿，也没持续多久。中旬的时候，厂里突然来了几个工作组，
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，穿着中山装，表情严肃，胳膊上戴着“革命工作组”的红袖章，
每天在厂里转来转去，找职工谈话。
刘清儒也被找去谈了一次，坐在小办公室里，对面的工作组人员拿着笔记本，
问他：“刘清儒同志，你有没有落后思想？比如贪图享乐，或者跟同事搞小团体？
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反动言论？”
刘清儒心里咯噔一下，暗自思忖：“不爱表现，不爱待在厂里上班，
这算不算贪图享乐啊？”
但他脸上还是保持着平静，稳重且有力地说：“没有，绝对没有！
我就是个采购员，就想好好干活，为职工们采购好物资，为革命做贡献！
我跟同事们关系都好，没人说反动言论！”
谈完话，他出来的时候，心里想法也多了起来，看来以后不能提前翘班了。
轧钢厂里的气氛变得越发紧张了。
工人们上班的时候，再也不敢随便聊天了，说话都压低声音，生怕被工作组的人听见。
连吃饭的时候，都只是埋头吃饭，很少说话。
四月底的时候，厂里又贴了张通知，用红笔写的，贴在最显眼的地方，
旁边还贴着那份《北京日报》的报道：“技术革新竞赛暂时停止，
全体职工集中精力搞‘破四旧、立四新’运动，开展自查自纠，批判资产阶级思想！”
刘清儒看着通知，心里叹了口气，琢磨着这往后的采购工作怕是不好做了。
他知道，这轧钢厂的变化，这四合院的变化，才刚刚开始，往后的日子，怕是不好混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