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,他们家消息那叫一个灵通,而且还特别全面。
这会儿,一家人正围着桌子吃饭呢。
桌上摆着四个菜:一盘炒白菜、一碗萝卜干、一盆小米粥,还有一盘二合面的油饼。
在这物资紧张的年月,能吃上油饼那都算富裕人家了。
可他们家不一样,这伙食已经是使劲儿缩减过的了。
要搁以往,什么炒鸡蛋、炒大肉片子,那都是家常便饭。
刘清儒咬了口油饼,放下筷子说:“这‘破四旧’的运动已经开始了,
往后穿衣裳都注意着点。吃饭先这样吧,家里的旧物件也得清理清理,
别被人当成‘资产阶级尾巴’给揪出来。”
陶小蝶喝了口小米粥,一听这话,抬起头说:“可不是嘛,
厂里开会不说了吗,以前的花头巾都不能戴了,得换成蓝布方巾。
我那两件带碎花的褂子,回头也得收箱底去。”
何雨水穿着宣传科发的蓝色工装,接过话头说:“我们宣传科最近忙得够呛,
明儿还得去车间贴标语,还得组织职工学习《毛主席语录》。对了,厂里还说,
以后家里有旧书、旧画的,最好主动交上去,别等着工作组来查。”
陶小蝶给刘继祖夹了一筷子白菜,又看向刘清儒问:“铁柱,
那我屋里的小木匣,算不算旧物件啊?要不要藏起来?
还有那几个瓷花瓶,都摆了好几年了,会不会有事儿啊?”
刘继祖嚼着饭说:“妈,您还是收起来吧。我今儿在皮革厂听说,
隔壁胡同有家因为摆了个瓷瓶,让工作组给批评了,说那是‘封建残余’。”
刘春燕捧着碗,小声说:“我们学校也说了,以后不能跳皮筋、丢沙包了,
得学革命歌曲,每天放学还得练队列。”
刘清儒皱了皱眉,敲了敲桌子说:“行了,都别慌,咱们按规矩来。
上班好好干活,家里该收的收起来,交给我处理就行。咱们家人口多,
上班的也多,一定要注意言行,别给人抓着把柄。”
说着,他夹了块油饼递给刘爱国:“多吃点,明儿还得上学呢。”
收音机里的歌还在唱:“盖成了高楼大厦,修起了铁路煤矿,
改造得世界变呀么变了样……”
可屋里的气氛,却没歌声里那么轻快。
何雨柱刚吃完饭,就瞧见易中海从门口进来,手里拿着个老式“红灯牌”收音机。
跟刘清儒家的牡丹牌比,那可差了不止一个档次,不过看着还挺新的,
这是他老伴没了后特意买回来解闷的。
此时收音机声音开得很小,还在播《大海航行靠舵手》。
易中海看见他,点了点头,声音压得很低说:“傻柱,厂里的动员大会你去了吧?
以后可得注意点,少说话,多干活,别惹麻烦。尤其是别跟人争论,现在这时候,
言多必失。你那手艺好,在食堂好好干,安安稳稳的比啥都强。”
他别的都不担心,就怕傻柱这愣头青出事,那他可就只能指望棒梗了。
何雨柱“嗯”了一声,心里却琢磨着:这四月的天,咋说变就变呢?
前阵子还能跟工友们开玩笑,现在连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。
往后这轧钢厂,这四合院,怕是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平静了。
没过几天,轧钢厂里就变了样。
车间的墙上贴满了红色的标语,
什么“抓革命,促生产”“破四旧,立四新”,看得人眼花缭乱。
连食堂的操作间墙上,都贴了“节约粮食就是革命”的标语。
每天早上,工人们上班第一件事就是集体学习革命理论,
手里拿着《毛主席语录》,跟着组长念。
有人念得磕磕巴巴,有人却念得声情并茂,就想表现表现。
竞赛虽然还在继续,可那气氛跟以前不一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