狼藉、泥水横流的战壕,“习惯了就好。
小时候在乡下,赶上收稻子的季节,要是下起这种‘烂场雨’,田埂上的泥比这个还滑溜粘脚。
背着一大捆湿透的稻子,深一脚浅一脚,摔个‘泥母猪打滚’是家常便饭。”
他嘴角勾起一个带着回忆的弧度,那笑容在冰冷泥泞中竟有几分暖意。
骇爪努力调整着外骨骼的输出,终于稳住了身形,闻言看向黑狐。
雨水顺着他沾满泥污的侧脸流下,那副眼镜和书卷气在泥浆的包裹下显得格外突兀,却又奇异地和谐。
她沉默了几秒,似乎在消化“泥母猪打滚”
这个极具乡土气息的比喻,然后,透过雨声,她的声音清晰地响起,带着一丝罕见的好奇:
“王上尉,你的老家……是哪里?”
她顿了顿,补充道,语气很自然,“我知道,以我的权限,查一下你的档案就能知道。
但……朋友之间,或许直接问更好?”
黑狐镜片后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,那是一种被认同的细微暖意。
他笑了笑,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意思:
“安徽,安庆。
长江边上的一座小城,古称‘宜城’。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用工兵铲试探性地戳了戳脚边一处感觉特别松软的泥地,“山清水秀,鱼米之乡,就是夏天湿热,冬天湿冷,典型的江南气候。”
他用力将铲子插进泥里,撬起一大块湿重的泥块,甩向旁边堆积的泥丘,动作带着一种农家子弟特有的利落。
“至于口音嘛……”
他自嘲地摇摇头,“是不是有点偏北方?没办法,我母亲是合肥三河镇人,说话嗓门大,调子硬,从小被她带着,口音就有点杂了,四不像。”
他抬起头,隔着雨幕看向骇爪,语气真诚,“倒是骇爪少尉,你的普通话,字正腔圆,比我这个‘半吊子’地道多了。
真听不出是香港人。”
骇爪正努力将一只脚从泥沼中拔出来,外骨骼液压杆出轻微的“嘶嘶”
声。
听到黑狐的夸奖,她动作顿了一下。
战术面罩下,似乎有极其微小的变化。
她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尝试着模仿刚才黑狐提到“泥母猪打滚”
时那种自然、甚至带着点自嘲意味的笑容。
这对习惯了用冷笑或面无表情来武装自己的她来说,有些生涩。
嘴角努力向上牵动了一下,形成一个略显僵硬、却不再是冰冷的弧度。
虽然雨水和面罩遮挡了大部分表情,但那微微弯起的眼尾,却清晰地传递出一种尝试融入的温和。
“谢谢。”
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,似乎也柔和了一丝,“父母是香港人,但很小的时候,他们就带我去美国加州读书。
初中快毕业又回大陆,在北京、上海都待过几年。”
她一边解释,一边继续和泥泞搏斗,语气平静得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,“语言环境杂,学得就快。
英语是生存必须,普通话……是为了融入,也是为了考试。
要不是这场该死的战争突然爆,”
她顿了顿,声音里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极淡的、属于普通年轻人的不甘,“凭我当时的竞赛成绩和项目履历,拿到c9高校的录取通知书,应该……不算太难。”
“c9啊……”
黑狐感叹了一声,带着由衷的敬佩。
他一边继续挖掘着脚下松软的泥地,试图开辟出一条稍微能下脚的“路”
,一边接话,语气坦然得近乎自曝其短:
“那我可比你差远了。
我算是……嗯,典型的‘小镇做题家’路线吧。
老家县城的高中,拼了命地学,高考也就勉强够上个二本线,进了省城一所名字说出来你可能都没听过的普通大学,学材料。”
他用力将铲子插进泥里,这一次,铲尖似乎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,出“铛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