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雨水中,对着一个虚拟的影像流露出真实的温柔。
他看着小林香澄那张带着迷茫和一丝依赖的虚拟脸庞。
镜片后的目光深邃,没有了之前的调侃和探究,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触动。
他想起了北马其顿坑道里那些僵硬的笑容,想起了炮火下转瞬即逝的生命。
在这个冰冷泥泞、随时可能终结一切的战场上,这种跨越阵营、越形态的脆弱羁绊,显得如此珍贵,又如此……
不合时宜地温暖。
“朋友……”
黑狐低声重复着这个词,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复杂的弧度,是理解,是感慨,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。
他不再追问值不值得。
他弯下腰,重新握紧了冰冷的工兵铲柄,铲刃深深插入脚下湿滑的泥浆中。
“来吧,骇爪少尉,”
他抬起头,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和,却多了一份力量,“为了我们的朋友,也为了咱们自己,别待会儿真泡在泥汤里。
这沟,还得再挖深点!”
他用力撬起一大块沉重的泥块,奋力甩向战壕外。
泥水溅开,落在小林香澄的全息影像上,光影微微晃动,如同水波中的倒影。
影像中的少女似乎被这动静吓了一跳,虚拟的身体微微后缩,但看到骇爪鼓励的眼神,又怯生生地“站”
稳了,好奇地看着黑狐奋力挖掘的身影。
骇爪看着黑狐的动作,又低头看了看香澄的影像,战术面罩下,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小的、释然的弧度一闪而逝。
她不再说话,也握紧了手中的工兵铲,外骨骼的液压装置再次出轻微的“嘶嘶”
声,辅助她将力量精准地贯注于铲刃,深深地切入冰冷的泥泞之中。
浑浊的水流,顺着他们合力加深拓宽的沟渠,更快地流向远方那片被炮火蹂躏的、湿透的焦土。
秋日的雨,带着一种迟滞的、粘稠的恶意,去而复返。
天空不再是铅灰,而是沉甸甸的墨黑,仿佛吸饱了硝烟和死亡的重量,不堪重负地低垂着。
雨水不再是试探性的滴落,而是连成了浑浊的线,继而汇成倾泻的幕,带着冰冷的力道,狠狠砸向这片饱受蹂躏的土地。
“噗嗤……噗嗤……”
战壕底部彻底沦陷。
冰冷的泥浆不再是缓慢漫延,而是变成了粘稠的、深及小腿的沼泽。
每一次抬脚,都像从巨大的口香糖陷阱里挣脱,出令人牙酸的粘滞声响,沉重的泥浆死死包裹着靴子,带着刺骨的寒意往裤管里钻。
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被雨水打落的枯叶、破碎的布条、甚至还有泡得白的弹壳,随着水流缓缓打着旋儿。
骇爪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,每一次落脚都异常艰难。
她身上的外骨骼出比平时更响亮的低沉嗡鸣,关节处的微型液压装置全力运转,辅助液压杆闪烁着代表功率提升的淡蓝色光芒,才勉强抵抗住泥浆那强大的吸力,保证她的身体不至于失去平衡,一头扎进这令人窒息的泥潭里。
即便如此,冰冷的泥水还是无情地溅满了她下半身的外骨骼护甲和作战裤,留下道道污浊的痕迹。
“呼……”
她吐出一口白气,在冰冷的雨水中迅消散。
战术面罩下,呼吸微微急促。
她抬起手腕,抹掉护目镜片上的水珠——
那上面早已被泥点斑驳覆盖。
旁边的黑狐却显得相对从容。
他同样深陷泥泞,但每一步都踩得异常沉稳,动作带着一种奇特的节奏感,仿佛在泥浆中找到了某种韵律。
他推了推被雨水打湿、不断下滑的眼镜,镜片后眼神平静,甚至带着点……
习惯?
他注意到骇爪的艰难,声音透过雨幕传来,温和依旧,却多了几分理解:
“慢慢来,骇爪少尉。
这烂泥塘,急不得。”
他停下来,用工兵铲撑住身体,环顾四周被雨水冲刷得一片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