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城监狱的放风时间,总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。
昔日肩扛星徽、保家卫国的军人,如今身着统一囚服,在高墙下机械地踱步。
阳光透过电网,在地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,如同他们破碎不堪的过往。
自从上次“忆往昔”
后,一种微妙的变化在人群中滋生。
尤其是当话题不经意间滑向那个他们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——新城场站,以及其中天差地别的油料股与导航连时,空气便会瞬间变得粘稠而复杂。
这天,放风刚开始不久,魏(新城场站油料股)不知又想起了什么“风光”
往事,凑到马文平(内蒙古)身边,咧着嘴,带着几分傻气炫耀:“老马,你是不知道,当年在场站,我们油料股可是爷!
哪架飞机上天不得先来求着我们加油?调度那边都得看我们脸色!”
他完全忘记了,正是这种对微小权力的迷恋和滥用,让他成了孙鹏飞团伙最容易撬开的缺口。
马文平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,眼神里满是鄙夷:“得了吧,老魏,你那点油星子也算权?真正牛逼的是人家导航连!”
他刻意提高了音量,目光扫过不远处独自站立的危暐(vcd)(其父原为空管处长),“那才是高技术,动动手指头,飞机就得听指挥。
哪像咱们,整天跟油污打交道,一身味儿。”
他这话一半是挤兑魏,另一半,则是想攀附一下危暐可能残存的“背景”
。
危暐果然被这话吸引,他本就因家世自觉高人一等,此刻更是找到了宣泄口。
他整了整并不得体的囚服领口,仿佛那还是军官制服,用带着福州口音的普通话,拿腔拿调地说:“马文平你这话还算有点见识。
导航业务,核心中的核心,岂是寻常岗位能比?我在福州指挥所时,接触的都是空情核心数据,那是要绝对保密的!
你们油料股,加再多油,也就是个地面保障,层次不一样。”
他这番“高论”
引得伍华权(广东)这类没文化的兵懵懂地点头,却让张帅帅(陕西)皱紧了眉头。
张帅帅想起自己在运输股,虽然辛苦,但每次看到战机安全起降,地勤人员包括油料兵、导航兵各司其职,心里是踏实的。
怎么到了这里,曾经的战友岗位却成了互相攀比、彼此贬低的筹码?
一直沉默的鲍玉佳(安徽)靠在墙根,冷眼旁观。
他想起那次在新城场站的联合演习保障任务。
他见过油料兵在严寒酷暑中为战机精准加油,汗水浸透戎装;也见过导航连的官兵在雷达屏幕前彻夜不眠,紧盯空中态势,一丝不苟。
那时,他觉得每个岗位都是庞大国防机器上不可或缺的齿轮。
可现在,这些齿轮不仅脱落了,还在泥潭里互相讥讽着谁当初更“光亮”
。
这是一种何等的悲哀与讽刺?
曹荣荣(上海)轻声对旁边的梁露(南昌)叹道:“其实,在卫生队看来,不管是油料股还是导航连,生病受伤都一样疼。
救人的时候,谁会在意他是哪个连队的?”
她的话朴素却直指本质。
梁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她只觉得危暐那样说话“很讨厌”
,还是魏傻乎乎的样子更真实点,虽然这“真实”
也透着可悲。
程俊杰(湖北)则感到一阵心烦意乱。
危暐的炫耀,魏的无知,都让他想起林奉(四川)和付书云(福建)那些军官——他们不就是利用导航军官的身份和技术便利,才更隐蔽、更肆无忌惮地贪腐和出卖情报吗?技术和高位,反而成了他们犯罪的保护色和加器。
相比之下,魏那点揩油的手段,简直“小儿科”
。
可无论是大恶还是小丑,最终都殊途同归,来到了这里。
这场由魏挑起、马文平煽风、危暐推向高潮的“岗位鄙视链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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