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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州市高级人民法院,检察长办公室。
门被轻轻敲响。
“进。”
洪学友的声音从办公桌后传来,平静无波。
门开。
一个穿着崭新检察官制服、面容还带着几分青涩却眼神明亮的年轻人走了进来,手里捧着一份厚重的、封皮泛黄的卷宗。
他胸前的铭牌上写着:陈默。
“检察长,档案室移交过来的,037号跨国危害人类安全案…全部原始卷宗备份。”
陈默的声音带着新人的恭敬,也带着对这份卷宗所承载历史重量的本能敬畏。
他将卷宗小心地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。
卷宗侧脊上,“037”
几个数字如同烧灼的烙印。
洪学友的目光落在卷宗上,眼神有瞬间的恍惚,仿佛透过那泛黄的封皮,看到了法庭穹顶下肃杀的国徽,看到了公诉席上摊开的绿色塑料笔记本,看到了屏幕上七个猩红的末日坐标,看到了南极冰盖下那场无声的熔毁…最终,落回眼前这个代表着未来的年轻面孔上。
“嗯。”
他应了一声,声音有些沙哑,“归档吧。
新秩序下…它属于历史了。”
他挥了挥手,示意陈默可以离开。
陈默敬了个礼,转身走向门口。
手搭上门把时,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回头,带着年轻人特有的、未被磨灭的探究欲,轻声问:“检察长…那个‘灰烬’协议…真的…彻底焚毁了吗?一点痕迹都没留下?雅萍博士她…”
洪学友抬起眼,看向他。
那目光不再锐利如鹰隼,却深邃得像蕴藏着整个风暴过后的海。
他没有回答关于协议的问题,只是平静地说:“做好你的工作,陈默。
法律…在卷宗里,更在人心。
出去吧。”
陈默似乎明白了什么,也似乎更困惑了。
他点点头,轻轻带上了厚重的实木门。
办公室恢复了寂静。
阳光透过百叶窗,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明暗相间的条纹。
洪学友的目光,无意识地扫过巨大的办公桌。
桌面干净整洁,除了那份厚重的037号卷宗,只有一台关闭的终端,一个笔筒,再无他物。
他的视线,最终停留在办公桌最下方一个不起眼的、带锁的抽屉上。
那是他多年未曾开启的私人物品抽屉。
鬼使神差地,他弯下腰,从制服内袋里摸出一把小小的、已经有些磨损的铜钥匙——这把钥匙,曾属于郑国强当年在工地临时宿舍的储物柜。
插进锁孔,轻轻转动。
咔哒。
锁开了。
抽屉里没有多余的东西。
只有一本封面早已磨损、边角卷曲的墨绿色塑料笔记本——正是当年法庭上洪学友摊开的那本!
笔记本下面,压着一个朴素的硬皮文件袋。
洪学友伸出手,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拂过笔记本粗糙的封面。
他翻开扉页,上面是郑国强笨拙却认真的字迹:“工程日志-清源大桥-郑国强”
。
再往后翻,是密密麻麻的日期、天气、混凝土标号、施工进度…字里行间,是一个普通工人对工程最朴素的记录。
翻到日志最后几页,记录变得潦草、断续。
日期停留在三十七年前那个噩梦般的夜晚。
字迹被大片的、暗褐色的污渍覆盖、晕染。
但就在这污浊的纸页边缘,在几乎无法辨认的字迹缝隙里,洪学友的目光猛地凝固!
那不再是工程记录!
是用尽最后力气、笔尖几乎戳破纸背留下的、被污血反复浸染又干涸的、断断续续的句子:
“…林工给的…药瓶…不对…周老板…实验室…”
“…柱子他们…咳…咳血…像…冻住了…”
“…王头…指套…有鬼!
…凤凰…标记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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