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军投降,只求本王放过梨花城的百姓。”
话音刚落,帐中已是一片哗然。
“独自一人?”一名独孤部的将领猛地起身,“这里头怕不是有诈?可汗,让末将带一队儿郎前去,保管把他捆回来!”
“独孤将军说得在理,”旁边一位将领立刻接话,“那小子之前躲着不敢露面,现在突然说要投降,天晓得那落鹰坡藏着什么埋伏!”
“要我说,大夏早就没招了!”另一名将领粗声打断,满脸不以为然,“他一个人来,还能翻出什么浪花?直接拿下就完了,何必瞻前顾后!”
“就是!大夏那帮人,哪个不是软脚虾?就没一个能打的!”
这话引得众人纷纷附和,你一言我一语,如同炸开了锅。
“诸位。”
突然响起的一声,声音虽不高,却奇异地让喧闹平息了几分。
轮椅上的程尚鹄微微抬手,声音沙哑低沉。
“可汗,此事恐有蹊跷。那白马小将林昭,年纪虽轻,却绝非甘心认输之人。况且落鹰坡地势起伏,视野本就受限,周围又有一大片密林……”
“军师多虑了!”拓跋哲摆摆手,“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要亲自前往落鹰坡?如今是他们大夏求着本王,自当是让那白马小贼只身前来雄关城下叩见!如此既稳妥,又正可扬我北渊天威!”
听到拓跋哲这番话,程尚鹄垂下了眼帘,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神色,看来对方还没被胜利彻底冲昏头脑。
拓跋哲不再理会军师,目光扫过帐内众将,声音陡然提高。
“传本王令!回复那小贼,三日之后,午时三刻,让他卸甲弃兵,独自一人前来雄关城下。必须当着众儿郎之面,三步一叩首,跪行入城!若他照做,展现出足够的‘诚意’,本王或可考虑暂缓对梨花城的屠城之举。若他有半分迟疑,或耍弄任何花样……”
说到这,他眼中凶光毕露,猛地一拳砸在案上,发出巨响:“城破之日,本王必下令屠城,鸡犬不留!”
“可汗英明!”
帐内众将齐声高呼,狂笑之声震天动地。
在他们看来,大夏已无还手之力,只能任他们宰割。这种生杀予夺、掌控他人生死的绝对权力感,让他们沉醉不已。
哨探领命,带着这份极具羞辱性的新条件,迅速离开了大帐,纵马朝着梨花城方向疾驰而去。
……
夜色深重,府衙内烛火昏黄。
陈杨舟伏在案前,本想再看一眼布防图,倦意却如潮水般阵阵袭来。
连日奔波与心力交瘁,终究让她支撑不住,沉沉睡去。
陈杨舟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,周遭是无尽的猩红,无数扭曲的身影在红雾中浮现又隐没。
他们有的衣衫褴褛,有的身首异处,有的拖着残破的身躯,缓缓向她围拢。
“为什么不来救我……”
一个抱着断臂的孩童身影浮现,脸上满是血污,眼神空洞地望着她:“阿娘,我身上好疼……好冷啊……”
“救救我吧……”
“我们也想活……我们做错了什么……”
“拓跋哲要的是你!是你!为什么是我们死?!”
“还我命来……”
声音起初是细微的啜泣,渐渐汇聚成凄厉的哀嚎。
陈杨舟想开口,想解释,想告诉他们她当时不知道……可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,发不出半点声音。
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充满怨恨与绝望的身影将她淹没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