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杨舟随着家丁去而复返,身影再度出现在厅前。
杨崎见她回来,不由得一怔,面露诧异:“怎么了?可是落了什么东西?”
陈杨舟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,复又缓缓松开。
她忽然单膝跪地,抬起头抱拳郑重说道:“舅舅,我是陈杨舟。”
杨崎整个人愣在原地,一时未能反应过来,迟疑地重复道:“你……说什么?”
陈杨舟语气清晰,一字一句道:“我本名陈杨舟,家母杨云,父亲陈修文,尚有一位弟弟,名为陈杨旭。”
杨崎这才如梦初醒,猛地朝外喊道:“来人!快请老夫人过来!”
一家丁应声而入,正要领命离去,却又被杨崎急声叫住:“等等!你们先退下,守在门外,不得打扰。”
他快步上前,一把将陈杨舟扶起,语气难掩激动:“快起来说话!”
说罢,杨崎仔细端详着陈杨舟,下意识地伸手虚虚遮住她的眉眼,端详片刻后低声喃喃:“怪不得我总觉得你哪里眼熟……偏偏这双眼睛,越看越叫人不痛快。”
陈杨舟听到这话,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,小声解释:“我的眉眼……随我父亲。”
“是像他。”杨崎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嫌弃,“就是像他,所以才看得人来气。”
陈杨舟忍不住摸了摸鼻子——她几乎能想象得到,当年父亲“拐”走母亲后,这位舅舅是多不待见他。
杨崎凝视着她,目光渐渐温和下来,仿佛积压心中多年的沉郁之气,终于在这一刻悄然散去。
他拉起她的手腕,语气不由分说:“走,快随我去见你外祖母!她念叨了你这么多年……”
杨老夫人此时正在小佛堂中诵经,见二人匆匆而来,脸上露出些许讶异。
杨崎目光微扫,向周围的丫鬟打了个离开的手势,众人即刻无声地躬身退下。
陈杨舟走到杨老夫人面前,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,下意识地望向杨崎。
杨崎朝她微微颔首,目光中满是温和的鼓励。
陈杨舟深吸一口气,望向老夫人,轻声唤道:“祖母。”
杨老夫人怔住了,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,下意识地反问:“你……叫我什么?”
果真母子连心,她的反应与方才的杨崎如出一辙。
“我是舟儿啊,祖母。”陈杨舟语气愈发轻柔,带着难以掩饰的孺慕之情。
“舟儿?……是云儿的孩子?”巨大的惊喜如同潮水般涌来,让杨老夫人一时恍惚。
她难以置信地转过头,望向身旁的儿子,眼中尽是寻求确认的惶惑。
杨崎重重地点头,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:“娘,是阿云的孩子……是舟儿回来了。”
话音未落,杨老夫人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。
这突如其来的泪水让陈杨舟和杨崎都慌了神,两人连忙一左一右地上前搀扶。
“祖母,您怎么哭了?”
“娘,这是喜事啊,您别激动。”
“我就说……我就说这孩子怎么看怎么眼熟,除了眉眼,其他地方都像极了我的云儿……”老夫人紧紧抓着陈杨舟的手,又是哭又是笑,喃喃低语,“我还以为……又是我人老糊涂,空欢喜一场……”
陈杨舟与杨崎连忙一左一右,将老夫人搀扶着坐下。
“好孩子,你怎么……从军?可是家中有什么变故?”老夫人稍稍平复心绪,拉着陈杨舟的手端详着她一身戎装,忍不住问道。
陈杨舟这才轻声将过往种种徐徐道来。
她从弟弟阿旭投军后失踪说起,讲到她自己如何因蝴蝶客栈一事被卷入纷争,又如何毅然从军,直至成为如今的“林昭”。
她语气平静,只将来龙去脉清晰道出,却唯独略去了自己身中轮回蛊之事——这等凶险一事,就不要说出来让老人家忧心了。
即便听的是这有所保留的叙述,老夫人的眉头仍旧越皱越紧。
她虽不过问朝政,可近来名震京城的“白马将军”之事,她多少也有耳闻。此刻得知那传闻